全球流浪的“華人首富” 無房無車

“CZ可能不會來現場了,聽說他感染了新冠。”OOKC labs合夥人Max略帶遺憾地說。

OOKC labs是一家區塊鏈/數字轉型方案服務商,總部位於迪拜。 3月28日,Max在迪拜參加幣安組織的“Blackchain Week”(區塊鏈週)時,本以為能在活動中近距離地與CZ交流,卻失望而歸。

幣安是全球最大的數字貨幣交易所,CZ是它的創始人、CEO。他本名趙長鵬,是一位出生在江蘇連雲港的加拿大籍華人,今年45歲,被多家媒體稱為“華人首富”。

4年前,幣圈流傳著一套“幣圈大佬撲克牌”,大王是從未現身的比特幣創始人中本聰,小王是被稱為“V神”的以太坊創始人Vitalik,趙長鵬則排在第8位,代號是“紅桃K”。

如今,幣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排在他前面的大佬,有的離開了幣圈,有的銷聲匿跡,趙長鵬是少有的依然活躍在一線的大佬,並成為幣圈最有話語權的人——他在推特上的粉絲高達550萬,而曾經的“小王”V神,粉絲數只有360萬。

據4月最新的福布斯全球富豪榜,趙長鵬以650億美元的身家位列全球第19名,在華人中位列第二,僅比“華人首富”鐘睒睒少了7億美元,比第三的張一鳴多了150億美元。

迪拜時間3月30日中午,“Blackchain Week”來到了尾聲,按照原計劃,趙長鵬應該到現場做一個閉幕演講,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3分鐘的遠程視頻。

視頻中,他語速輕快,感謝了參會的朋友和提供支持的迪拜方。他雖然沒有直接說自己感染了新冠,但話語中還是透露了相關訊息——“等過了隔離期就會與大家相見”。

圖片為Blackchain Week直播截圖,屏幕上的為趙長鵬

在簡短的視頻中,他沒有談及對行業的觀察和預測,也沒有回答外界關心的問題——幣安是否會將全球總部落戶在迪拜。

此前在國內,趙長鵬的名氣不算太大。不過,去年底,他曾引起了一輪國內社會的廣泛關注。當時,國內媒體《財經》在一篇報導中指出,趙長鵬的身家高達900億美元,超過了農夫山泉董事長鐘睒睒,成為了華人首富。

認為趙長鵬是華人首富的不僅有《財經》,還有在國際上有著廣泛影響力的彭博社。

在實時更新的“彭博億萬富豪指數”上,趙長鵬多次超越鐘睒睒,成為全球華人首富。比如,2月10日這天,他的身家達到868億美金,超過了鐘睒睒的744億美金,位列全球第12位,僅比Facebook創始人扎克伯格低一位。

圖片為彭博億萬富翁指數官網截圖

不過,趙長鵬並不像榜單上的那些億萬富豪,受到主流社會的認可。

相反,由於數字貨幣與生俱來的原罪——洗錢、暗網交易等,這個行業一直都受到各國的強監管,趙長鵬和他的幣安也全球流浪、四海為家、居無定所。但另一方面,趙長鵬又頻繁地在推特上與粉絲互動,發表評論,被幣圈視為行業的佈道者、預言家,同時成為最活躍的億萬富翁之一。

“那個身家740億美金的男人”

趙長鵬的財富第一次受到媒體關注,還是在2018年2月,對其予以報導的是《福布斯》。

當時,這本以報導富豪身家而聞名的雜誌發布了數字貨幣領域的富豪榜,對趙長鵬身家的評估是11-20億美元,並不吝版面地對其進行了封面報導。

封面的一個小標題是“從0到億萬富翁,僅6個月”,這是因為當時的幣安是在6個月前才成立。

很多人不會想到,4年後,趙長鵬成為了福布斯的股東。今年2月,幣安對福布斯進行2億美元的戰略投資,成為其兩大股東之一,並推動福布斯上市。

而在今年4月初,福布斯沒有避諱趙長鵬的股東身份,對他的身家再次進行了評估。在當時的福布斯全球富豪榜中,趙長鵬以650億美元的身家位列全球第19名,在華人中位列第二,僅比“華人首富”鐘睒睒少了7億美元。

圖片截自於福布斯官網的2022年富豪榜

除福布斯、彭博外,今年3月,胡潤發布的2022年全球富豪榜顯示,趙長鵬的財富達到1450億人民幣,位居全球第67名,上漲了269位。

在這些排行榜中,彭博對其身家的評估最高。根據其官網介紹,彭博的主要依據是趙長鵬擁有的幣安股權。在一些需要披露信息的地區,幣安曾有公開聲明和被監管文件,彭博根據這些聲明和文件得出,趙長鵬擁有幣安90%的控股權。

“幣安在創辦時,國內有投資人投了資,此後,紅杉、IDG也想要投資幣安,這些是公開資料可以查詢到的。”一位幣圈投資人對作者說,“但是,他們都沒有拿到股權,趙長鵬擁有了幣安絕對的控制權。”

快的打車創始人、投資人陳偉星在幣安成立時,曾對其投資。不過,雙方後來產生矛盾。 2020年8月31日,陳偉星在朋友圈裡稱,投資幣安幾千萬人民幣,一直沒有獲得股份。

彭博在一篇文章中通過對幣安的交易量和費用進行分析後得出結論,幣安在2021年的收入至少200億美元,這幾乎是全球第二大數字貨幣交易所Coinbase當年收入的三倍。

2021年4月,Coinbase在納斯達克上市,目前的市值約350億美金。

幣安發言人此後回應說,這個估值“不正確,且相差較大”,但沒有提供更多的細節。

趙長鵬除了持有幣安的股權外,還投資了BNB(幣安幣)、比特幣。其中,BNB是幣安發行的數字貨幣,目前是全球第四大數字貨幣,總幣值約650億美金。

“數字貨幣是加密的,外界不知道他有多少BNB。”上述投資人向作者解釋,“BNB在發行時,會說明團隊留多少,市場流通多少,但團隊內部如何分,趙長鵬拿多少,外界是不知道的。”

彭博也表示,在評估出來的趙長鵬財富中,不包括他所持有的數字貨幣。彭博在對富豪身家進行評估時,會對結果進行“信心等級”打分,對趙長鵬的評估,他們僅打了1星,這是最低等級的信心,意味著他們能夠客觀評估的信息非常有限。

如今,有關趙長鵬身家的討論,已經成為了財經媒體追逐的一個熱點。

今年3月30日,另一家以財富排名而知名的媒體“Fortune”(財富)對趙長鵬進行了封面報導,標題是“那個身家740億美金的男人”。

趙長鵬在推特上兩次回應,均強調自己並沒有那麼有錢,並表示他只關心錢包裡的錢,但也感謝了Fortune對他的關注。

沒房沒車,“流動性為王”

關於趙長鵬的財富,你可以說他身家千億,也可以說他一無所有,這主要取決於你是否認可數字貨幣的價值。

2018年5月,在幣安舉辦的一場線上交流會上,趙長鵬的搭檔、幣安CMO何一在問答互動中說,趙長鵬除了數字貨幣之外,最值錢的東西就是手機和電腦了,他沒有買房,也沒有買車。

何一還調侃道,如果按照中國丈母娘找女婿的標準,趙長鵬是不合格的。

“沒車、沒房”一直都是趙長鵬的標籤,他曾對外表示,加密數字貨幣佔據他個人財富的99%。

如今,這個標籤已經被打破。去年底,他在迪拜購買了一套公寓,這本來稀疏平常的事還被一些媒體予以報導。但有幣圈人士向作者推測說,他購買公寓可能並非為了常住或者投資,而是為了向迪拜示好——幣安正在尋找全球總部的落地城市,迪拜是熱門選擇。

流動性是趙長鵬財富觀的重要部分,他曾多次強調流動性對於財富的重要性,並表示不買房的原因是,房子的流動性太差。

去年底,在《財經》雜誌報導他為華人首富時,他曾發了個朋友圈予以回應,他寫道:“沒有流動性的估值都是虛的。流動性為王。”

他還舉例說:如果發個幣,9000億枚,一塊錢賣一個,就有9000億的市值。

在幣圈,發幣曾經是暴富的捷徑。通俗來講,發幣相當於公司上市,但前者要容易很多,幣價、數量均可以自己定,並且無人監管。發個價值9000億的幣並不難,趙長鵬的意思是說,如果這些幣沒人交易,也就沒有價值。

公開信息顯示,趙長鵬出生在江蘇省連雲港市,他的父親曾在中國科學技術大學任教,1989年,舉家移居到加拿大溫哥華。

一位連雲港的當地人士向作者介紹,趙長鵬的出生地是連雲港市贛榆區,當地已經註意到了他成為華人首富的消息,這本應該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但由於數字貨幣交易在國內不被認可,當地就沒有過多地去宣揚甚至了解他。

趙長鵬的工作一直與交易有關。根據2018年《福布斯》的那篇封面報導,他畢業於蒙特利爾麥吉爾大學計算機專業,曾在東京證券交易所、彭博工作過,負責交易軟件開發。

2005年,他從彭博辭職,在上海創辦了Fusion systems(富訊資訊),主要業務是構建高頻次的交易系統。

他的數字貨幣掘金之路始於2013年。當時,他與數字貨幣交易平台“比特幣中國”首席執行官Bobby Lee玩撲克牌,了解到了比特幣,Bobby鼓勵他將10%的資產用來投資比特幣。但研究之後,他決定將在上海的房子賣掉,All in比特幣。

第二年,他以聯合創始人的身份加入交易所OKcoin,並擔任CTO。

但9個月後,他以不認同公司未來發展方向為由,從OKcoin辭職,當時一度引發了轟動整個幣圈的罵戰。

“他身上有IT人的特性,這和他技術出身、交易工作的經歷有關,他在管理團隊上也比較西式。”前火幣集團首席戰略官蔡凱龍向作者介紹,多年前,由於是同行,他與趙長鵬在工作中認識。火幣和OKCoin曾都是全球前三的數字貨幣交易所。

在蔡凱龍看來,有的公司注重創始人的權威,對創始人惟命是從,但幣安比較開放,趙長鵬也能聽進不同意見,這有助於幣安的發展。

在推特,他和馬斯克一樣活躍

“趙長鵬的外國人身份,是幣安迅速崛起的重要原因。”在作者與多位幣圈人士對話中,這個觀點被多次提及。

2017年,幣安創辦時,交易所市場已經形成了火幣、OKcoin兩家獨大的局面,幣安並不被人看好。但國內的多次強監管,讓這些交易所遭遇滅頂之災,並意外給了幣安“彎道超車”的機會。

2017年9月4日,央行、網信辦、工信部、銀監會、證監會等七部委聯合發布《關於防范代幣發行融資風險的公告》,比特幣、以太坊等數字貨幣一度狂跌。在幣圈,史稱“94幣災”。

當時,數字貨幣的玩家主要在國內,火幣、OKCoin的大部分客戶都是中國人,團隊也在國內。

持續監管下,交易所們開始“出海”自救,龐大的國內業務反而成為了火幣、OKCoin負擔,在是否放棄國內市場的抉擇上也猶豫不決。初創的幣安,卻可以輕裝上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海外市場。

“趙長鵬本身是加拿大人,幣安的用戶界面、用戶習慣,以及公司宣傳都很符合外國人的習慣,這讓他們一開始就在國際市場站穩了腳跟。”蔡凱龍向作者分析。

去年底,在接受福布斯專訪時,趙長鵬也說,火幣和OKCoin主要關注中國市場,即使他們有中英雙語界面,但運營方式非常中國化;全球第二大交易所coinbase則只有英文版。而幣安在成立時,就支持四種語言,一個月內升級成支持9種語言,後來支持31種語言。

今年3月27日,幣安在迪拜舉辦了一場活動,越南的區塊鏈項目路演,並與幣安的一些負責人進行討論。這場活動給前文中的Max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幣安負責越南市場的工作人員,清一色都是越南人。

“幣安一直都是在用本地人來做運營和客服的,這是他們的一個特徵。”Max說。

幾年前,數字貨幣在中國瘋狂發展時,各大交易所、發幣者也都建立了自己的社群,甚至可以說,社群維護是幣圈最重要的運營,幣圈大佬們也在社交平台上異常活躍。

當年風頭蓋過趙長鵬的有比特大陸創始人吳忌寒、嘉楠耘智創始人張楠賡、火幣老闆李林、OKCoin老闆徐明星、號稱比特幣首富的李笑來等。但近三年,這些人已經銷聲匿跡,徐明星甚至多次被炒幣者圍堵,還曾多次被警方調查。

作為加拿大籍的華人,趙長鵬則活躍在管控之外。

他的推特粉絲高達550萬,是幣圈粉絲量最多的人。他就像一個佈道者,幾乎每天都發幾條有關數字貨幣的推文,與世界首富埃隆·馬斯克一樣活躍,兩人有時還會互動。

2021年11月,馬斯克與趙長鵬關於狗狗幣的一次互動,當時有媒體以“馬斯克被幣安CEO擊倒了”為題,予以報導。

“他其實相對比較低調,數字貨幣交易所本身是有巨大爭議的,誰也不想太高調。他發推特也許是維護公司形象的需要。”蔡凱龍則向作者介紹。

與此同時,與火幣、OKCoin的偃旗息鼓相比,幣安也風頭不減。

2020年2月,被稱為“幣圈一姐”的幣安CMO何一在朋友圈發布招聘商務的廣告,標準是“美、胸大、做過網絡主播、00後尤佳、會聊天”。沒多久,幾位年輕貌美的女生照片就開始在各大社群里傳播,這些人便是應聘成功的幣安商務人士。

這一舉動在幣圈引起了巨大的爭議。當然,如此高調的推廣活動,火幣、OKCoin是斷然不敢的。

一位幣圈人士向作者表示,這個策略無可厚非,國內炒幣的大戶多是暴發戶、煤老闆,他們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

壟斷帝國,交易量超上交所

3月底在迪拜舉行的區塊鏈週,是幣圈少有的一次收門票的活動。

根據幣安官網,他們共發售了1500張門票,每張門票高達600美金,並很快就宣布售罄了。據Max介紹,活動那幾天,他很多在全球各地的朋友,坐幾個小時飛機來迪拜參加活動。

彼時的迪拜,正處於被推遲召開的2020世博會的尾聲。區塊鏈週與世博會,讓迪拜這座以財富、奢靡而聞名的城市成為全球幣圈的焦點。

如今的幣安,已然成為了一個龐大的數字貨幣帝國,交易所、數字貨幣、數據網站、錢包,一應俱全,還有研究院、慈善基金會等分支機構。

在這個帝國里,交易所是最重要的資產。官網顯示,他們有9000萬用戶,上線了600多種數字貨幣,24小時的交易量達到760億美元。根據規則,幣安可以從交易中最高收取0.1%的費用,760億美元就可以最高收取7600萬美元的費用。

無論是在傳統資本市場,還是在數字貨幣市場,這個交易量都是非常驚人的。

比如,全球第二大數字貨幣交易所Coinbase,官網數據顯示,其季度交易量為5470億美元,換算下來,日均交易量約60.8億美元,不到幣安的1/10。

與傳統證券交易所相比,幣安也可以排在全球前列。比如全球第三大交易所上海證券交易所,在2021年,股票的日均交易額約4691億人民幣,約737億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幣安是全年365天、每天24小時不停交易,而上交所的交易時間有限,2021年只有243個交易日,如果計算全年交易額,幣安要比上交所大更多。

BNB是幣安發行的數字貨幣。 2017年6月26日-7月3日,幣安舉行了ICO(首次代幣發行),BNB問世,並籌集了1500萬美元。當時,ICO正處於癲狂狀態,大量投機者通過發幣實現暴富,當年的“94幣災”主要打擊的正是這種ICO行為。

BNB發行時,1比特幣可以兌換2萬枚BNB,如今,1枚比特幣只能兌換約100枚BNB,而比特幣也已漲了十數倍,如此計算,BNB上漲了數千倍。

有人認為,BNB相當於交易所自己的股票,這個解釋並不全面,但有助於理解BNB。在傳統資本市場,幾大交易所既是其他上市公司的交易平台,也發行了自己的股票供投資者交易,如港交所、納斯達克等。

事實上,在幣安的數字貨幣帝國中,BNB的用途要廣泛得多。

它可以通過交易來變現,可以用來支付交易費用,還可以參與幣安主持的代幣銷售、在指定網站預定機票酒店、向幣安慈善基金會捐贈等。

Coinmarketcap是全球知名的數字貨幣數據網站,其官網上統計著9860種數字貨幣,是炒幣散戶訪問量最大的網站。

2020年3月31日,幣安將其收購,掌握了散戶們的流量入口,散戶可以從這個網站直接跳到幣安交易所。

不過,這筆交易受到了同行的批評。一位小型交易所的投資人曾向作者感嘆,幣安收購Coinmarketcap後,已經形成了一個“流量入口+交易所”的壟斷帝國,這讓小交易所的導流渠道變少,獲客成本提高,不利於行業競爭和健康發展。

錢包是數字貨幣的一個基礎應用,用戶可以將數字貨幣存放在錢包中,也可以將其拿出來去交易。最開始,幣安並沒有自己的錢包,2018年7月,幣安收購了一款名為Trust Wallet的錢包,借助於幣安的崛起,Trust Wallet也成為了全球最大的數字貨幣錢包。

沒有總部,沒有監管?

對於這個龐大的數字貨幣帝國,趙長鵬曾經有一個理想化的設計——不設總部。

去中心化、分佈式是區塊鏈的特徵,無總部模式讓外界認為幣安是在踐行區塊鏈理念。在2020年5月的一個活動上,趙長鵬也曾說,幣安沒有總部,因為比特幣沒有辦公室。

去年5月,趙長鵬在接受《晚點》專訪時說,幣安的員工不到3千人,分佈在全球60多個國家和地區,日常會以各種辦公軟件遠程協作。他們內部不用公司來稱呼幣安,而是用“組織”這個詞;也不用“員工”這個詞,用的是“團隊成員”。

這種分佈式的辦公方式,在最近發生的一件事情中也可見端倪。

3月29日,Trust Wallet創始人Viktor Radchenko在推特上宣布離職。外界以為,作為錢包的負責人,Viktor應該與趙長鵬有不少面對面交流的機會,但趙長鵬在回复這條推特時卻說,他們只見過一次面。

事實上,這種無總部模式有助於幣安規避監管。沒有總部,就沒有可以監管他們的部門。

在早期,數字貨幣野蠻發展時,各國政府未能及時出台監管政策,幣安憑藉著其去中心化的運營模式,迅速搶奪市場。等這些國家地區反應過來時,他們又尋找新的方法繼續發展,一步一步地獨占鰲頭。

比如,在美國市場,幣安曾在那裡開展業務,受到監管後,他們宣布,2021年3月後美國居民將不再能使用幣安。但他們早已未雨綢繆,用另外一個方法繼續發展。

2019年夏天,幣安宣布與美國一家公司合作,創辦了Binance.US(幣安美國版),並宣稱幣安與Binance.US是兩個獨立的交易所,而後者已經在美國的多個州獲得運營許可。

“美國居民下載幣安的時候,會被提醒無法使用,但還會引導用戶去下載Binance.US。”一位在美國生活的華人向作者介紹,“與幣安全球版相比,Binance.US可選擇的數字貨幣交易種類很少,並且交易費用也高。”

趙長鵬在今年3月轉發的一條推特則顯示,Binance.US在2021年的交易量為2780美元,這遠遠不及Coinbase的交易量。

幣安一直希望能夠得到美國市場的認可,他們還希望推動Binance.US上市,接受SEC的監管,並為此做了不少工作。

2021年5月,他們邀請美國貨幣監理署前代理署長Brian Brooks擔任Binance.US的CEO,這在當時成為了幣圈的一件大事,被認為是幣安合規化的重要一步。但僅上任3個月,Brian Brooks便因與趙長鵬產生矛盾而離職。

此後,幣安還邀請過多個美國監管部門人士、政府官員來擔任幣安、Binance.US的高管。

這主要是因為幣安、Binance.US在美國的日子並不好過。根據華爾街日報、彭博社的報導,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正在調查Binance.US與幣安、趙長鵬等之間的關係,美國司法部還曾調查過幣安是否為洗錢、逃稅提供便利。

此前在灰色地帶的快速發展成為了幣安無法抹去的黑歷史。

蔡凱龍向作者介紹,Coinbase從創辦開始就非常注重合規工作,把合規看得比客戶、運營更重要,甚至為了合規放棄了很多市場。三年前他注意到,Coinbase有1/3的員工在做合規,而其他交易所還沒意識到合規的重要性。

“美國的監管非常嚴格,不會無視在灰色地帶的發展史。Binance.US想要在美國上市,要面臨監管方面巨大的挑戰。”蔡凱龍說。

被驅逐的幣安來到了迪拜

2018年5月,何一曾經以“四海為家”來形容她與趙長鵬的工作狀態。她說,有時候,她不知道趙長鵬在哪個國家,趙長鵬也不知道她在哪個國家,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事實上,在早期,趙長鵬和他的幣安,一邊野蠻生長,一邊被到處“驅逐”。

2017年,幣安創辦於上海。趙長鵬在一次線上會議曾回憶,“94幣災”後,30多人的幣安團隊離開了中國,去往了日本。那個時候,一些幣圈大佬也紛紛跑到了海外。有認識趙長鵬的人曾向作者表示,從那時起,趙長鵬可能就再無踏足過中國大陸的土地。

進入日本的第二年,日本金融監管機構對幣安發出警告,提醒他們在沒有拿到正式牌照的情況下,不能向民眾提供交易服務。

此後,外界認為幣安的總部可能在歐洲國家馬其他,但2020年2月,馬其他宣布幣安不在他們的監管範圍。此後,外界就再很少有關於幣安總部具體位置的傳言了,很多人也不知道趙長鵬在哪兒辦公。

趙長鵬到底在哪?去年11月《華爾街日報》的一篇文章給出答案:疫情的兩年時間裡,他一直在新加坡,時常騎一輛電動滑板車去上班。

一位幣圈人士向作者分析,當時趙長鵬希望將幣安總部落在新加坡。此前,趙長鵬曾對外表示,幣安在爭取主權財富基金的入股,以改善各國政府對幣安的認識。

不過,對於趙長鵬的示好,新加坡並不買賬,並下了逐客令。

去年7月初,新加坡金融管理局表示,將對幣安在新加坡的子公司進行審查。去年12月13日,幣安表示,已撤回其向新加坡金融管理局提出的數字支付代幣服務許可證的申請,並於今年2月之前關閉其在新加坡的交易平台。

去年5月,趙長鵬在接受《晚點》專訪時曾說,兩三年前,他們去一些國家進行溝通時,經常會被問到,區塊鍊是不是恐怖分子用的。

與初創期不同,如今的幣安已經成為幣圈最具影響力的公司,他們不能再像之前那樣不設總部,遊走於各國監管之外。 Coinbase一直堅持的合規化發展以及在傳統資本市場上市,也讓幣安意識到迎合監管的重要性,而至關重要的一步就是建立自己的全球總部。

目前看來,趙長鵬和幣安似乎找了新的避風港,他們四海為家的狀態有望結束。去年底,趙長鵬開始成為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的常客,並在迪拜購置了公寓。

與新加坡相比,迪拜對數字貨幣要友好很多。根據路透社3月的報導,幣安已獲准在迪拜開展一些業務,並在迪拜的世貿中心建立了一個區塊鏈技術中心。

在迪拜參加區塊鏈週的Max向作者介紹,在這次世博會上,不少國家的展館都舉辦了NFT的相關活動,比如以色列館、澳大利亞館、斯洛文尼亞館等。 NFT是區塊鏈的一種玩法,目前已被國內外不少主流科技公司推廣。

“最近迪拜的區塊鏈活動挺多的,有些王室的投資辦公室也會來參加,還做演講,他們對區塊鏈很重視,也很友好。”Max向作者表示。

蔡凱龍則向作者介紹,幣安發展到今天,擺在他們面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業務和利潤,而是更加合規。之前,他們曾經希望在一些島國、小國獲得牌照,但是那些小國的背書,並沒有讓他們被主流社會認可。

“迪拜是一座國際知名的城市,他們對區塊鏈又很重視,如果能在那裡取得牌照,對於幣安來說,將會是它們在合規道路上的一個里程碑。”蔡凱龍說。

過去一年,幣安一直都在尋求主流社會的認可。他們在福布斯上做傳統的投放公告,並成為其兩大股東之一;贊助知名足球隊巴黎圣日耳曼,讓梅西、內馬爾、姆巴佩等超級巨星穿上了印有幣安logo的隊服;還與F1車隊BWT合作,在其車身上貼上幣安的標誌。

現在來看,更多的國家、地區似乎改變了對數字貨幣的認識,趙長鵬也開始成為一些國家、地區政要的座上賓。

根據他在推特上公佈的信息,最近他活躍在中美洲、南美洲。他去了巴西,會見了里約熱內盧的市長、聖保羅州州長,還去了烏拉圭、薩爾瓦多,會見了兩國總統。

薩爾瓦多總統Nayib Bukele會見趙長鵬,截圖來源於Nayib Bukele推特

作者| 陳弗也 編輯| 楊布丁

出品 | 棱鏡·騰訊小滿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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