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omLiu（Bytom/Maze首席科學家；中信出版社《元宇宙》作者）
元宇宙的起源、發生、演進和壯大，並不完全植根於人的意識中，它是物質的，需要一個空間載體，於是人們不斷給出探索性答案：Facebook（Meta）的社交/VR元宇宙平台、國內各式各樣的3D 虛擬空間平台、“堡壘之夜”、“我的世界”、Sandbox……這些直觀而立體的虛擬空間形態的確展現出了一種近乎科幻般的美好藍圖。但它們無法締造出一張以人為節點的無標度網絡，更像是一種B2C 的虛擬空間商業模式，類似QQ 秀，最大的問題在於——難以獲得“湧現”。
KK 在30 年前《失控》中提到：
湧現是一種非常普遍的自然現象。與之相對應的是日常可見的普遍因果關係，就是那種A引發B，B引發C，或者2+2=4這樣的因果關係。化學家援引普遍的因果關係來解釋實驗觀察到的硫原子和鐵原子化合為硫化鐵分子的現象。而按照當時的哲學家勞埃德·摩根的說法，“湧現”這個概念表現的是一種與之不同類型的因果關係。在這裡，2+2並不等於4，甚至不可能意外地等於5。在“湧現”的邏輯裡，2+2=蘋果。 “對於’湧現’——儘管看上去多少都有點躍進（跳躍）——的最佳詮釋是，它是事件發展過程中方向上的質變，是關鍵的轉折點。”這是摩根1923年的著作《湧現式的進化》中的一段話。那是一本非常有膽識的書，書中接著引用了布朗寧的一段詩，這段詩佐證了音樂是如何從和弦中湧現出來的：
而我不知道，除此（音樂）之外，人類還能擁有什麼更好的天賦
因為他從三個音符（三和弦）中所構造出的，不是第四個音符，而是星辰。
並引用一個例子——
“蜂群思維“的神奇在於，沒有一隻蜜蜂在控制它，但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一隻從大量愚鈍的成員中湧現出來的手，控制著整個群體。它的神奇還在於，量變引起質變。要想從單個蟲子的機體過渡到集群機體，只需要增加蟲子的數量，使大量的蟲子聚集在一起，使它們能夠相互交流。等到某一階段，當複雜度達到某一程度時，“集群”就會從“蟲子”中湧現出來。
低層級的存在無法推斷出高層級的複雜性。
所以，偉大的“湧現”來自於人這種鮮明的個體，來自於通過新型網絡對人的再組織，使群體極富複雜性和創造力。這樣一張網絡裡沒有單一的權威中心，智慧的發生，不在於下達和控制，而在於進化和迸發，稱之為無標度網絡（Scale-free network）。
人類社會和科技進步一定會遇到瓶頸期，要突破桎梏只能依賴創造創新，而創新可以走兩條路：一是天才橫空出世；二是群體智慧湧現。元宇宙承托著人類對未來科技進步的無限遐想，顯然僅靠天才是無法解決所有的複雜性，就像過去的互聯網科技革命一樣，它並不屬於Tim Berners-Lee 和喬布斯，而是所有的大型互聯網平台和互聯網人，以它們為“關鍵節點”再度迸發網絡的創造性。元宇宙之路亦是如此，建元宇宙，必先重塑對人的組織，也是對新生產關係的再思考，今天這條路愈發明朗——DAO，去中心化自治組織。
建元宇宙，必先建DAO。如果元宇宙象徵著未來的一種全新的社會生產力，那麼這種生產力首先是去中心化的，或者無國界的、無限的、無邊界的、無所不能的，它是所有前沿技術和社會發展模式的綜合體，而要達成的目的也是整體社會級別的，即不是單點創新，而是全面爆發。面對這樣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型生產力，現有的生產關係格格不入，比如最明顯的，所有的公司都在各自為戰、各建平台，去分裂、孤立、壟斷元宇宙，這從一開始便越行越遠，歸根結底，問題在於過去式的生產關係，以及對人的組織。
元宇宙應該屬於全人類共建共創共享，元宇宙需要群體智能的出現，以誕生現階段無法預言出的創新性和引領性，它不應當再度成為科技商業公司榨取利潤的新概念，被概念收割而蒙蔽了創新的潛力，避免時代的再度倒退。
自初代互聯網誕生之日，人類一直沒有停止對DAO 這種自治型的分佈式系統的暢想和希冀，KK 也曾給出過其四大特徵——
1、沒有強制性的中心控制；
2、次級單位具有自治的特質；
3、次級單位之間彼此高度連接；
4、點對點間的影響通過網絡形成了非線性因果關係
並特別指出，其具有“無限性”——
在群系統（注：即今天的DAO）中，正反饋能導致秩序的遞增。通過逐步擴展超越其初始狀態範圍的新結構，群可以搭建自己的腳手架藉以構建更加複雜的結構。自發的秩序有助於創造更多的秩序——生命能夠繁殖出更多的生命，財富能夠創造出更多的財富，信息能夠孕育更多的信息，這一切都突破了原始的局限，而且永無止境。
只有無限，才可以創造無限。幾十年來，人類從未停止對無限系統的思考和探索，本質上要締結出無限系統，只能通過超級網絡，不論是黑客帝國里的Matrix，還是馬斯克堅信的“矩陣模擬”假說，都是將人和人類的命運超脫於現實物質網絡之上，置之於新網絡假說之中，再度思考其存在和發展的意義與未來，便會打開通往無限未來的道路。
元宇宙之道，在於DAO。同正在進行的轟轟烈烈的多種前沿技術發展一道，此時此刻通過DAO 來探索適合元宇宙的新型組織模式和生產關係也剛剛好，為所有元宇宙的初代同路人探尋到一種新的網絡家園，凝聚起共同的精神共鳴，締結出無限的星辰大海。
元宇宙/Web3很“拽”，DAO得很“酷”。但它的“酷”不僅於此，關鍵在於“關鍵節點”。 《失控》曾指出DAO 系統存在致命性的問題——
非最優——因為冗餘，又沒有中央控制，群系統的效率是低下的。其資源分配高度混亂，重複的努力比比皆是。青蛙一次產出成千上萬隻卵，只為了少數幾個子代成蛙，這是多麼大的浪費！假如群系統有應急控制的話——例如自由市場經濟中的價格體系，那麼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效率低下，但絕不可能像線性系統那樣徹底消除它。
非即刻——層次豐富的複雜群系統需要花些時間才能啟動。每一個層面都必須安定下來，橫向起因必須充分傳播，上百萬自治成員必須熟悉自己的環境。我認為，這將是人類所要學的最難的一課：有機的複雜性將需要有機的時間。
DAO 距離建立起真正的無標度網絡還差“關鍵節點”，而關鍵節點成為了“湧現”的核心。我們不能指望DAO 是一種“烏合之眾”，而是去引導“關鍵個體”的出現，再由無數個關鍵個體組成無數個“樞紐”鏈接起一片又一片的普通個體（真正的邏輯意義指數級）。關鍵個體不僅充當著傳遞信息的角色，更是可以聚合起所有普通個體的力量成為一種能夠去解決問題、發現創造的“超級個體”，而這樣的網絡締結往往可以迸發極具震撼性的群體智能。也是對當下DAO 建設的一種啟迪，只有不斷致力於塑造關鍵節點，才能去解決DAO 的冗餘、低效、無力、鬆散等缺陷，才能真正締結出一張以人為節點組織的指數級無標度網絡。
DAO 阻且長。在元宇宙相遇之前，我們或許可以同DAO 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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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TomLi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