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en Weyl:尋找Web3 的靈魂

不要錯過區塊鏈,不要旁觀元宇宙

Glen Weyl | 微軟首席技術官辦公室研究員

Web3 在不到十年的時間裡打造了一個具有前所未有的靈活性和創造性的並行金融系統,震驚了世界。密碼學和經濟原語,也即構建模塊,比如公鑰密碼學、智能合約、工作量證明(PoW) 和權益證明(PoS),已經形成了一個複雜而開放的金融交易生態系統。

然而,金融交易依賴的經濟價值是由人及其關係產生的。由於Web3 缺乏表示這種社會身份的原語,Web3 已經從根本上依賴於它想要超越的非常中心化的Web2 結構,因此復制了Web2 的局限性。

例如,缺乏Web3 原生的身份和聲譽迫使NFT 藝術家經常依賴於中心化平台,比如OpenSea 和Twitter 來承諾稀缺性和初始來源,並阻止了不完全抵押的貸款形式。試圖超越簡單的代幣投票的DAO (分佈式自治組織) 通常依賴於Web2 基礎設施(如社交媒體賬戶),以抵抗女巫攻擊(即一個或幾個實體假裝成許多實體)。許多Web3 參與者依賴於由Coinbase 等中心化機構管理的託管錢包。去中心化密鑰管理系統對任何用戶都不是友好的,除了那些最老練的人。

在我們的論文中,我們將說明,即使是使用Web3 原語來表示社會身份的微小而漸進的步驟,也可以解決這些問題,並使生態系統更接近於再生市場及其在原生Web3 環境中的人際關係基礎。

更有希望的是,我們強調具有豐富的社會可組合性的Web3 原生社會身份,可以在Web3 中圍繞財富集中和治理對金融攻擊的脆弱性等更廣泛的長期問題上取得巨大進展,同時激發創新政治、經濟和社會應用的寒武紀式大爆發。我們將這些用例和它們所支持的更豐富的多元生態系統稱為“去中心化社會” (DeSoc)。

靈魂綁定的代幣(Soulbound Token)

我們的關鍵原語是賬戶(錢包),其中持有公開可見、不可轉讓(但可能由發行者撤銷) 的代幣。我們選擇這組屬性並不是因為它們顯然是最理想的特徵集合,而是因為它們很容易在當前環境中實現,並允許實現重要的功能。

我們將這種帳戶稱為“靈魂” (Soul),並將帳戶所持有的代幣稱為“靈魂綁定的代幣” (Soulbound Token,簡稱SBT)。儘管我們對隱私非常感興趣,但我們最初假設這些代幣將是公開可見的,因為從技術上來說,作為概念證明進行驗證更簡單,即使受到了用於願意公開共享的代幣子集的限制。可編程的隱私STB 是我們將在下文討論的下一步。

想像一個世界,在那里大多數參與者都有“靈魂” (即賬戶),其中存儲著對應於一系列從屬關係、會員資格和證書的SBT (靈魂綁定的代幣)。例如,一個人擁有的“靈魂” (賬戶) 中可能存儲了代表教育證書、他曾經工作過的公司、他所寫的藝術作品或書籍的哈希值的SBT (靈魂綁定的代幣)。這些SBT 最簡單的形式是能夠“自我認證”,就像我們在簡歷中分享自己的信息一樣。但當一個“靈魂” (賬戶) 持有的SBT 可以由其他“靈魂”發行時,這種機制的真正力量就顯現出來了,這些其他“靈魂”是這些關係的對手方。這些對手“靈魂”可能是個人、公司或機構。

例如,一所大學可以是一個“靈魂”,向畢業生髮放SBT。一個體育場也可以是一個“靈魂”,向道奇隊(Dodgers) 的棒球鐵桿球迷發放SBT。

請注意,“靈魂”並不需要與一個合法的名字相關聯,也沒有要求有任何協議級別的嘗試來確保“每個人一個靈魂”。一個“靈魂”可以是一個持久的假名,持有一些無法被輕易關聯起來的SBT。我們也不假設“靈魂”在人類之間是不可轉移的。相反,我們試圖說明,在需要的地方,這些屬性是可以如何從設計本身自然出現的。

“靈魂”的借貸

也許直接建立在聲譽上的最大金融價值是信貸和無抵押貸款。

目前,Web3 生態系統甚至不能複制最原始的無抵押貸款的形式,因為所有的資產都是可轉讓和可出售的——因此只是作為抵押品形式。傳統的金融生態系統支持多種形式的無抵押貸款,但這些貸款通常是由中心化的信用評分機制調節的——這樣做的理由是,信譽較差的借款人幾乎沒有動力分享有關其信譽的信息。

但這樣的信用評分有很多缺陷。在最好的情況下,他們不透明地增加和減少與信譽相關的因素,並對那些沒有積累足夠數據的人(主要是少數族裔和窮人) 構成偏見。在最壞的情況下,他們可能催生“黑鏡” (Black Mirror) 式不透明的“社會信用”體系,從而促成社會結果,加劇歧視。

SBT (靈魂綁定代幣) 生態系統可以開啟一個抗審查的、自下而上的替代自上而下的商業和“社會”信用體系。代表教育證書、以前的工作經歷和租賃合同的SBT 可以作為與信用相關的長期記錄,使“靈魂” (賬戶) 能夠通過用有意義的聲譽來獲得貸款,從而避免了抵押品要求。貸款和信貸額度可以表示為不可轉讓的但可撤銷的SBT,這樣貸款額度就可以嵌入到某個“靈魂” (賬戶) 的SBT 中——作為一種(不可沒收的) 聲譽抵押品——直到它們被償還,並隨後被銷毀(或者,更好的是,用“償還證明”來替代,以增加“靈魂”的信用歷史)。就像信用記錄上的便條一樣。

SBT 提供了有用的安全屬性:不可轉讓性的屬性阻止了轉讓或隱藏未償還貸款,同時SBT 豐富的生態系統確保了試圖逃避貸款(可能通過創建一個新的“靈魂”) 的借款人將沒有SBT 來有意義地抵押他們的聲譽。

使用SBT 來計算公開債務的便利性將催生開源的借貸市場。 SBT 和還款風險之間的新的關聯將會出現,產生更好的借貸算法來預測信用的可靠性,從而減少中心化的、不透明的信用評分基礎設施的作用。更好的是,借貸可能會發生在社會關係中,產生新的社區借貸形式。

特別是,SBT 可以為類似於諾貝爾獎得主Muhammad Yunus 和格萊珉銀行(Grameen Bank) 開創的“團體借貸”的做法提供基礎,即某個社交網絡的成員同意支撐彼此的債務。因為一個“靈魂”的SBT 代表了社會團體的成員資格,參與者可以很容易地發現其他“靈魂”,它們可能是團體借貸項目中有價值的共同參與者。商業貸款是一種“借了就忘”的還款模式,而社區貸款可能採取“借了就幫”的方式,將營運資本與人力資本相結合,獲得更高的回報率。

不要遺失了你的“靈魂”

SBT 的不可轉讓性——例如一次性頒發的教育證書——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你如何才能不遺失你的“靈魂”?如今的恢復方法,如多重簽名恢復或助記詞,在心理負荷、處理的便捷性和安全性方面有不同的權衡。社會恢復(social recovery) 是一種新興的選擇,它依賴於一個人的信任關係。 SBT 允許一個類似的、但更廣泛的範式:社區恢復(community recovery),其中的“靈魂”是其社交網絡的交叉投票。

社交恢復是確保安全性的一個良好起點,但在安全性和可用性方面存在一些缺陷。用戶管理一組“監護人”,並賦予他們(基於絕對多數) 改變錢包秘鑰的權力。這些監護人可以是個人、機構或其他錢包的混合體。問題在於,用戶必須在希望擁有相當多的守衛者和防止守衛者來自分散的社交圈以避免勾結之間取得平衡。此外,監護人可能會去世,關係惡化或人們只是失去聯繫,這需要頻繁和費力地更新監護人。雖然社交恢復避免了單一故障點,但成功的社交恢復取決於策劃和維護與大多數監護人的信任關係。

一個更強大的解決方案是將“靈魂” (賬戶) 的恢復與其所在社區的成員關係聯繫起來,不是策劃監護人,而是利用最大限度地廣泛的實時關係來實現安全。回想一下,SBTs 代表不同社區的成員資格,其中一些社區——如雇主、俱樂部、大學或教堂——可能在本質上更多地屬於鏈下社區,而其他社區——如參與協議治理或DAO——可能更多地屬於鏈上社區。在社區恢復模型中,恢復一個“靈魂”的私鑰需要該“靈魂”所在的社區中符合條件的大多數(隨機子集) 的成員同意。與社交恢復一樣,我們假設個人可以獲得安全的、比區塊鏈本身更廣泛的鏈下通信渠道,在那裡可以進行“認證” (通過對話和共享秘密)。我們通常可以將這種被SBT 代幣化的關係視為獲得這些通信渠道的方式。

圖源:《去中心化社會:尋找Web 3的靈魂》,作者Glen Weyl、Puja Ahluwalia Ohlhaver 和Vitalik Buterin。

維持和恢復“靈魂” (賬戶) 的密碼所有權需要該靈魂所在的社區網絡的同意。通過在社交中嵌入安全,社區恢復可以阻止“靈魂”被盜(或出售)。一個“靈魂”總是可以通過社區恢復來再生其秘鑰鑰。因此,任何出售“靈魂”的嘗試都將缺乏可信度,因為賣方還需要證明自己已經出售了可用於恢復的關係。

可編程的隱私

大多數有價值的數據不一定是個人的,而是人際間的(例如,社交圖譜),或者只有在聚集在更大的群體時才有價值(例如,健康數據)。然而,主張“自主身份”的人傾向於將數據視為私有財產:關於這種互動的數據是我的,所以我應該能夠選擇何時向誰披露這些數據。但就簡單的私有財產而言,人們對數據經濟的理解甚少。即使是在簡單的雙向關係中,比如婚外情,披露信息的權利通常也是對稱的,通常需要雙方的許可和同意。劍橋分析公司(Cambridge Analytica) 的醜聞事件主要是關於該公司在未經人們同意的情況下泄露他們的社交圖譜屬性和他們朋友的信息。

與其將隱私視為可轉讓的財產權,一種更有前景的方法是將隱私視為一組可編程的、鬆散耦合的權利,允許訪問、改變信息或從信息中獲利。每個SBT——不管該SBT 代表的是一種從屬關係,一個成員資格,一個證書或者訪問設備的權限——還具有一個隱含的可編程產權,明確了對構成該SBT 的底層信息的訪問權:包括持有人、他們之間的協議、共享的財產或資產和對第三方的義務,等等。一些SBT 發行人和社區將選擇將SBT 完全公開,就像在公開簡歷中顯示信息的SBT 一樣。從可驗證憑證的原子意義上講,一些SBT 將是私有的。大多數SBT 將介於兩者之間,公開一些信息,保持一些信息的隱私,同時將一些信息共享給指定的子集。

SBT 使隱私成為一種可編程、可組合的產權,可以映射到我們今天所擁有的一組複雜的期望和協議。更好的是,SBT 還幫助我們想像新的配置,因為有無數種方式可以組合隱私(作為對信息訪問權限的一種產權) 可以組合成一個微妙的訪問權限群。

例如,SBT 可以讓持有者使用特定的隱私保護技術,在數據存儲上運行計算,這些數據存儲可能由一群“靈魂”擁有和管理。一些SBT 甚至可能以一種可以跨數據存儲進行計算的方式授予訪問數據的權限,但內容只能通過第三方的權限進行驗證。這對於實例化和代表“連續投票”機制的SBT 可能是有用的,在這種機制中,投票機制需要統計來自每個“靈魂”的選票,但選票不應該能追溯到任何人,以防止賄選。

SBT 可以管理更健康的“注意力經濟”形式,使“靈魂”能夠過濾來自其社交圖譜之外的垃圾郵件,同時提升來自真實社區的交流。這將是對當今交流平台的巨大改進,如今的平台缺乏用戶控製或治理,並將用戶的注意力拍賣給最高的廣告出價者,甚至是一個機器人。聽眾可以更清楚地知道他們在聽誰的演講,也能更好地將榮譽授予那些能激發洞察力的作品。

這樣的經濟模式可以優化正和協作和有價值的貢獻。

愛因斯坦在1932 年的裁軍會議上說,“人類的組織能力”未能跟上“技術進步”的步伐,這“將剃刀交到了一個3 歲孩子的手裡”。在這個他的觀察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有先見之明的世界裡,學習如何規劃建立在信任(而不是取代信任) 基礎上的未來,似乎是人類在這個星球上生存下去的必修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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