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還是驚喜?
最近出現了一種在比特幣區塊鏈上鑄造非同質代幣(NFT)的新方法,它可以將NFT 的實質內容完全放到比特幣區塊鏈上。
只有這套標準的創造者Casey Rodarmor 不樂意管這些東西叫NFT。他認為這個詞已經被污名化了,所以他將這些東西稱為“電子藝術品”。不管你叫它“電子藝術品” 還是“序數NFT”,它們使用了“序數理論” 來標記和跟踪這些“銘文(inscriptions)”,也就是嵌入到區塊鏈的數據/內容。
所謂“序數”,就是描述了一個序列內部的特定位置的數字(例如,“第一個”、“第二個”)。而在這裡,“序數” 是指特定某一個聰(satoshi,比特幣的最小單位)的UTXO(未花費的交易輸出)。這個聰“包含” 了一段銘文,也就是NFT 的內容,可以是文本、圖片、HTML 文件,甚至是MP 3 (音樂文件);而序數將這個附加了銘文的聰標記成了一筆特殊的交易,所以用戶可以定位和跟踪它們。令人驚訝的是,這樣的為聰排序的系統,早在2012 年就已經有人提出來了。
自1 月份推出以來,超過1000 個電子藝術品已經在比特幣區塊鏈上永存。這些銘文包括推特截圖、新興的NFT 系列、Keet.io 軟件的廣告,甚至一個8 像素的視頻遊戲(像是傳統的射擊遊戲Doom 的克隆版,你可以在ordinal 區塊瀏覽器裡玩到)。
除了這些瑣碎但不乏樂趣的圖片、視頻遊戲等等,序數NFT 還可以用作敏感信息的抗篡改、抗審查存儲。
不像此前出現的基於比特幣區塊鏈的NFT,序數NFT 並不使用比特幣的OP_RETURN 輸出(該操作碼也允許用戶在鏈上存放任意數據)。相反,它使用的是比特幣區塊的交易witness(見證數據)字段,以及tapscript (因為2021 年的Taproot 升級而出現的腳本編程功能)。
序數NFT 是原生於比特幣的,所以它不需要一條新的區塊鏈,也不需要一種新的代幣。而且它還把NFT 的全部內容都存儲在鏈上,不像其它的NFT 標準那樣僅僅把一條鏈接放到鏈上。
這種創新已經解鎖了區塊空間的新應用場景(至少,是降低了進入新場景的門檻)。自然地,這使得一些礦工希望序數NFT 能進一步推動對區塊空間的需求,並產生更大的手續費收益,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對這項創新感到高興—— 比特神教陣營的一些人認為,這往好了說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玩意,而從壞的一面看就是對比特幣的攻擊。
Counterparty、RarePepes 和比特幣NFT 的回歸
在我們深入了解序數NFT 之前,我們先花點時間了解一下以往在比特幣上鑄造NFT 的嘗試。
不管怎麼說,NFT 確實起源於比特幣。在以太坊和Solana 鏈上的素朋克和耷拉著眼睛的猴子變成名人的玩具之前,比特幣上就已經有交易卡片和“青蛙佩佩(Pepe the Frog)” 了(譯者註:青蛙佩佩就是那個眼睛很大、經常作悲傷表情的形象。)
NFT 最早出現於2015 年,是在Couterparty 上出現的;這是一種區塊鍊網絡,使用比特幣的OP_RETURN 輸出來製作非同質資產。 OP_RETURN 於2014 年3 月引入之後, 11 月,Robby Dermody、Adam Krellenstein 和Ouziel Slama 就推出了Counterparty。 2015 年,這個平台的第一套NFT 出現,是一種類似於“萬智牌(Magic-the-Gathering)” 的卡牌交換遊戲,叫做“Spells of Genesis”。
堵車,Counterparty 的真正爆發,是在青蛙佩佩交換卡系列的1774 個NFT 推出之後。收藏家們使用Counterparty 錢包保管這些NFT,而Counterparty 使用OP_RETURN 輸出,將這些NFT 的索引錨定到比特幣區塊鏈。 OP_RETURN 輸出可附帶的數據大小限制在80 字節,只夠Counterparty 把NFT 的描述、名稱和數量放進去(但對序數NFT 來說,數據體積的唯一限制就是比特幣區塊的體積限制,這個我們會在後面詳說)(譯者註:如果不要求連續地存儲,OP_RETURN 這樣掛載數據也可以認為僅受到區塊大小的限制,但這個上限會比序數NFT 的做法要低。)
OP_RETURN 交易的交易量在2018 年末達到峰值,在2019 年春天跌到谷底,然後在2020 年隨著OMNI(Tether 最初發行USDT 的平台)和Counterparty 的退出而逐漸消失。 2019 ~ 2020 同樣也是USDT 遷移到以太坊、以太坊上的早期NFT 項目興起的時間。
上圖給還在萌芽期的序數NFT 提出了一個響亮的問題:序數NFT 會步他們的後塵嗎?還是能夠產生更大的影響呢?
什麼是序數NFT (電子藝術品、銘文)?
我們來看看序數NFT 的幾個基本模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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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的見證數據字段:就是存放NFT 的數據和內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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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文:就是NFT 的主體—— 放到比特幣區塊鏈上的實際內容,NFT 代表的是對這些內容的所有權。銘文會刻在交易的輸入的見證數據字段,而NFT 就被賦予這筆交易的第一個輸出的第一個聰。你也會看到人們把銘文稱為“電子藝術品/序數NFT” —— 這三個詞已經可以同義混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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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銘文會存放在(見證數據內的) Rodarmor 稱為“信封” 的區域,這個區域是由OP_IF 和OP_FALSE 操作碼構成的。就像OP_RETURN 一樣,這些操作碼是用來給比特幣區塊鏈發送指令的。在“信封” 這種用法中,OP_IF 存放被銘刻的數據,而OP_FALSE 則確保這些數據永遠不會被實際執行和推入堆棧(所以,雖然一些神教教徒在製造恐慌,但實際上,全節點並不需要處理和驗證銘文,只需要處理和驗證UTXO 集,NFT 自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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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數:用數字排序的數學理論,在這裡的用途是將單個單個的聰辨識為“電子藝術品”(也就是“序數NFT”)。序數將一筆交易的第一個輸出的第一個聰定義為NFT;一旦標記之後,這個聰就可以像別的NFT 那樣轉手和交易。
不像Counterparty NFT(在鏈上的部分只有80 字節),序數NFT 沒有體積限制,僅受交易見證數據字段的4 MB 體積限制。所以,如果你的文件足夠大,理論上你可以鑄造一個序數NFT,只用其銘文就將整個比特幣區塊塞滿。
Taproot 升級帶來的tapscript,以及隔離見證升級帶來的交易見證數據字段,讓這一切可以組合起來。
在2017 年隔離見證升級之後,比特幣交易的簽名就可以從“腳本簽名(ScriptSig)” 字段移到見證數據字段,而且這個字段中的數據不會被包含在區塊的交易默克爾樹中,而且是專門放在一個單獨的區域中(這就是它的名字“隔離見證(Segregated Witness)” 的由來)。
隔離見證實質上擴大了區塊體積上限,因為包含在見證數據字段中的數據,都不會佔用比特幣原本為區塊安排的1 MB 空間。也正因此,隔離見證升級引入了一種新的度量區塊體積的方法,叫做“區塊重量”,放在見證數據字段中的數據,會比放在原本的區塊空間內的數據“更輕”。所以在隔離見證交易的見證數據字段內存放數據,會比在區塊內存放數據(譯者註:比如OP_RETURN 輸出)更便宜。這就是所謂的“見證數據折扣”,也是讓序數NFT 得以產生的關鍵。
另一個關鍵是Taproot 升級。雖然引入了見證數據折扣,但隔離見證依然為單筆交易可以在見證數據字段放置的數據量安排了限制。 Taproot 升級放寬了這些要求,完全移除了限制,所以理論上你可以用全部的區塊空間(譯者註:準確來說是見證數據空間)銘刻一個內容高達4 MB 的NFT。 (我們Luxor 真的付諸實踐了,挖出了一個帶有3.9 MB 的電子藝術品的區塊,這也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區塊)。
“附加銘文的交易是taproot 輸出的花費交易,會將相應的tapscript 暴露出來,因此銘文的內容和文件類型也會暴露出來”,序數NFT 的創始人Casey Rodarmor 在一次手機訪談中說,“銘文會’附著’ 在這樣的交易的第一個輸出的第一個聰上…… 然後序數協議允許你使用普通的比特幣交易轉移這些聰。”
如比特幣開發者Peter Todd 指出的,序數NFT 甚至在2017 年8 月隔離見證激活升級之前就可以實現。但Taproot 讓它們變得更加便宜,而且允許一次性上傳更大體積的文件。一些評論員說Rodarmor 是意外發現這項創新的,就像是偶然犯了個錯。
“我不會稱這是一場意外—— 我覺得人們會為此感到驚喜”,Raodarmor 說。
比特幣用戶需要一種特殊的錢包和區塊瀏覽器(Ord Wallet)來索引和跟踪序數NFT,但可以使用任意的比特幣地址來發送和接收這些NFT。因為電子藝術品需要taproot 才能鑄造,所以Ord Wallet 會默認啟用Taproot 地址。
還需要提醒的是:被附加了銘文的聰,從鏈上來看跟其它聰依然是沒有分別的,意思是它就跟其它聰一樣是可以花費的,而且花費方式也沒有區別。現在,一個聰只能銘刻一次,但Rodarmor 正在開發一種升級,讓用戶可以重新銘刻之前已經銘刻過的聰(叫做“抄寫”)。
序數NFT 對比特幣礦工來說意味著什麼?
儘管序數NFT 的創始人嘗試以稱呼它們為“電子藝術品” 來避免爭議,但序數NFT 在比特幣人中已是熱門話題。
基本上有兩種陣營。支持的一方認為比特幣的區塊空間是一個自由市場;只要你能支付手續費,你就可以使用區塊空間,不論交易有多大、包含什麼內容。反對的一方則聲稱NFT 都是騙局,會佔用區塊空間,這些垃圾交易會擠出更有意義的經濟交易(例如普通轉賬);而且,這種“佔用” 會提高下載和運行比特幣全節點的帶寬需求。
序數NFT 也因為比特幣的安全預算問題(不管你怎麼稱呼它)而進入了更大的辯論中。支持者主張,這種新的應用將推動對區塊空間的需求,對比特幣的未來是有好處的,因為比特幣的區塊獎勵最終會下降到零。自然,關於區塊空間和手續費的辯論也引起了礦工的興趣,手續費收入曾經占到他們總收入的30% ,但現在,好的時候也只佔3% 。
現在只有超過1000 個序數NFT 在流通,所以它們還不能達到讓交易手續費率呈拋物線增長。也就是說,比特幣交易的手續費和區塊體積確實都在1 月的最後兩天顯著增長,但增長的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比特幣的哈希率從歷史最高點下降了3% ,也就是出塊的時間變長了,因此導致交易入塊時間變長以及手續費變高。但沒有序數NFT 的銘文熱潮的話,我們很有可能不會看到交易手續費和區塊體積的增大。
序數NFT 很有可能不會提高交易手續費。當然,它們是可能導致手續費提高的,但不是你想的那樣。畢竟,因為得到了隔離見證的折扣,理論上一個裝滿電子藝術品的區塊,可能比裝滿普通比特幣交易的區塊攜帶更少的手續費。
但如果足夠多的用戶開始鑄造序數NFT,他們就會跟普通交易激烈競爭區塊空間,而廣播普通交易的用戶就需要提高手續費,才能讓自己的交易被打包。這樣一來,礦工可能會優先打包盡可能多的普通交易,因為它們為每自己的數據支付的手續費更高,所以打包的普通交易越多,手續費收入越高。
所以,即使序數NFT 會產生手續費上漲壓力,礦工也有可能會優先打包更多的普通交易,以產生更高的手續費。
稀缺性
真正會給礦工帶來好處的可能不是交易手續費,而是挖出電子藝術品—— 具體來說,就是稀缺的聰。
在一篇論述序數理論的博客文章中,Casey Rodarmot 列出了一份不同聰的稀有程度的圖表。這個分類方法主要圍繞比特幣工作量證明的自我調節事件,也即難度調整事件和增發速度減半事件。例如,增發速度減半後的第一個區塊中的第一個聰,會被分類為“Epic” 聰;假設有這樣的需求,這樣的聰就可以在收藏家那裡賣出更好的價錢。
圖表如下:
一旦這樣的收藏品市場出現,礦工將可以憑藉向收藏家賣出這樣的聰而賺大錢。當然,這種稀缺性完全基於這樣的市場會出現的假設。但是,從猴子、到石頭,甚至小雞,都在NFT 交易的狂歡中找到了自己的收藏家,設想一些比特幣人會加入這個浪潮、追逐新的減半週期的第一個聰、新的難度週期的第一個聰,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序數NFT:反常嗎?
Casey Rodarmor 的創新才剛剛出現了大概一個月,就已經成為了比特幣圈子今年最有爭議的話題。
反對的力量非常強,Bitcoin Core 的貢獻者Luke Dashjr 已經為節點運營者編寫了一個粗糙的過濾器(譯者註:可用於讓節點不再接收這種交易到自己的交易池中,也不再轉發),雖然這個工具的功效和影響都還存在疑問。不管怎麼說,OP_FALSE 意味著銘文數據不需要被驗證,而且剪枝節點也完全不會保存交易的見證數據。
也有人站在另一邊,許多人—— 包括比特神教教徒和普通的密碼貨幣愛好者—— 都對這種新的NFT 鑄造方式感到興奮。除了圖片和收藏品,序數NFT 還可以用來發布敏感的文件,可以從永久的、抗審查的存儲和復制中受益。借用Galaxy Digital 的Brandon Bailey 的話來說,比特幣用戶可以通過銘刻序數NFT 來策劃一個“不可篡改的圖書館”。
對礦工來說,這項創新可以導致日後的交易手續費增加,並為礦工開啟額外的收入流(挖出稀有的聰),甚至產生“礦工可抽取價值(MEV)”。
不論如何,序數NFT 不會消失。有疑問的只是它們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以及銘文能不能夠創造像以太坊和其他區塊鏈一樣的的NFT 熱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