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一周我都在香港,這也是我第一次來香港。作為平頭百姓,我就不聊國際政治經濟了,就從這一周的實際體感出發,說說為什麼我覺得早期創業者還是別指望在香港發展了。
說來神奇,我和香港一直沒什麼緣分。大陸之外的城市我大概去過十幾個,除了首爾,都比香港遠。我對香港的認識也非常少,只殘留一些港片的回憶,《功夫》裡的九龍城寨,《無間道》裡的天台,《黑社會》裡的幫派廝殺。
接下來就跳到2019年了。這次風波我還是置身事外,只做了一點粗淺的了解。
就這樣來到香港,最開始的印像是,這里人口密度可真大,所有和空間相關的資源都緊的要命。我本以為經歷過高峰期國貿和迴龍觀,已經沒什麼能震驚到我,結果我在會展中心附近的人群中走了十分鐘還沒走出人群。以前我自以為是忠實的密集路網愛好者,經常吐槽北京大而無當的道路設計,在香港發現,窄路網配上超級密集的高樓,行走其間就像在超級水泥森林裡跋涉,抬頭望不到天,近處全是人和車,遠處是無窮盡的高樓,路上的聲音輕輕鬆鬆就是九十分貝。
之前因為這種大會我去過不少城市,國內有北京上海成都杭州大理,國外有柏林布拉格巴塞羅那。只有香港,開會期間酒店價格暴漲,宛如defi summer 的gas 費。一瞬間我明白了,當時大家都說eth 是曼哈頓,地價貴所以在那做啥都貴。曼哈頓我沒去過,香港的確有這個意思,就連酒店的床都比其他城市小一圈,一米二的床都能叫大床。
我本來以為,北京的生活已經相當苦了,在香港待了一周,我覺得兩家還真不好說水更苦。
同樣是在一個新城市待七天,去年在大理的印象完全不同,回頭看看當時我寫的:
“大理是一個邊陲城市,從更大的視野看,雲貴川邊區,整個東南亞山地(贊米亞)都是歷史悠久的邊緣地帶。逃避統治在別處是藝術,在這裡是生活。短短幾天裡,我數次聽到“逃避統治的藝術”,打開豆瓣發現了這本寶藏書。”
不得不說,每個城市都會有自己的故事,每個城市都是一個鮮活的生命,香港發生的事情真的很香港,大理髮生的事情也真的很大理,北京發生的事情,也真的很北京。
香港在上世紀末逐漸發展成型為金融中心之後,已經失去了成為技術創業中心的可能,互聯網第一波的歷史是一個例證,web 3 這一波我覺得同樣如此。
技術創業中心是一個很挑剔的地方,需要多種複合資源在恰當的時機組合起來,差一個都不行。過去這二十年,可能只有矽谷和北京符合條件。
這次香港趁著中美監管收緊的風口站了出來,利好政策連珠炮一樣出,的確有一定吸引力,但是對於早期創業者,他們有更現實的成本問題要考慮,手上的錢留在國內只夠半年,搬來香港就只夠兩個月,什麼樣的利好能吸引他們搬過來?或者,什麼樣的恐懼會逼著他們搬過來?
創業者是一群對環境高度敏感的動物,必須在特定適宜的環境中,才能蓬勃發展。比如最基礎的一條,如果一個城市希望發展創業生態,首要的條件是能提供低成本的生活空間,讓創業者可以在早期冒險做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還能不餓死,早期矽谷的車庫文化就是如此,國內創業團隊租民房創業,白天辦公晚上睡覺,也是如此。
其次就是文化。這個城市需要有那種蓬勃向上的勁頭,敢於打破常規,不世故,實事求是,喜歡和包容有意思的怪人。很可惜這次在香港沒怎麼見到這些文化,台上的嘉賓過於正經,西裝筆挺,有些場子居然嫌棄牛仔褲不正式,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香港的故事才開篇,還是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只是這個開頭看起來容易爛尾。如果真要我現在押注,清邁會是更好的選擇,各自的現狀都不算好,但香港是充分發展之後成熟繁榮的荒地,而清邁則是發展中的荒地。兩者要想發展成應許之地都很難,但是前者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