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CFTC v. Ooki DAO 案件，由於Ooki DAO 無人應訴，CFTC 取得了壓倒式的勝利，法院裁判Ooki DAO 停止在美運營+ 關閉網站刪除內容+ $643,542 罰款；
法官同意CFTC 將DAO 定義為非法人組織，由此DAO 可以作為被訴主體而承擔法律責任；
在DAO 可作為被訴對象之後，從此鏈上不再是法外之地，監管執法機構可以以此為突破口，對鏈上DAO、DeFi、DEX 項目進行監管；
鏈上DAO = 非法人組織（Unincorporated Association）= 所有參與治理成員可能承擔DAO 的連帶責任。
一、CFTC 的勝訴
2023 年6 月9 日，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宣布其對Ooki DAO 在司法層面上取得了“掃蕩式（Sweeping Victory）”的勝利，為DAO 作為被訴主體而承擔法律責任開創了前所未有的先例。
在CFTC v. Ooki DAO 一案中，美國加州法官於2023 年6 月8 日作出了CFTC 勝訴的“不應訴裁判”，裁判Ooki DAO 因經營非法交易平台（Illegal Trading Platform）和非法充當期貨佣金商人（Unlawfully Acting as a Futures Commission Merchant (FCM)）而承擔民事責任，並處$643,542 的罰款，並命令永久關閉Ooki DAO 的網站並從互聯網上刪除其內容。
至關重要的是，在這項開創先例的裁判中，法院認為Ooki DAO 是美國《商品交易法》定義下的“人（Person）”，可以被作為被訴主體承擔相應法律責任。 CFTC 的官員表示：“這一裁判應該為那些認為他們可以通過採用DAO 架構來規避法律，並打算由此免受監管執法，並最終使公眾處於危險之中的人敲響警鐘。”
該裁判對於DAO 以及DeFi 項目方至關重要：（1）法院將DAO 定義為可訴主體（Person），從此鏈上不再是法外之地，監管執法機構可以以此為突破口，對鏈上DAO、DeFi、DEX 項目進行監管；（2）鏈上DAO 在法律屬性被CFTC 定義為“非法人組織（Unincorporated Association）”，並為法院所接受，意味著參與DAO 治理的成員將可能承擔DAO 的連帶法律責任。
二、Ooki 案件詳情
bZx 協議是一個基於區塊鏈的去中心化DeFi 協議，允許用戶提供虛擬資產作為抵押品以建立槓桿頭寸從而進行交易，交易的價值由兩種虛擬資產之間的價差決定，而並不涉及實際虛擬資產的出售。
bZx 協議最初是由bZeroX LLC 及其創始人開發並維護的，大約在2021 年8 月23 日，bZeroX LLC 將bZx 協議的控制權轉移到bZx DAO（最終於2021 年11 月18 日更名為Ooki DAO），從那時起，Ooki DAO 只能通過OOKI Token 代幣持有者的投票進行治理。 CFTC 援引其中一位bZx 協議創始人的當時的表述：“過渡到DAO 將使bZx 協議免受法律監管和問責。”顯然CFTC 並不同意。
2022 年9 月22 日，CFTC 對Ooki DAO 採取了兩項執法行動：(1) 對bZeroX LLC 及bZx 協議創始人進行處罰，最終和解結案；(2) 對Ooki DAO 提起訴訟，理由是Ooki DAO (i) 非法提供場外槓桿及保證金零售商品交易；(ii) 未經登記擅自從事期貨交易（FCM）；以及（iii）未能按照《銀行保密法》下FCM 的要求執行KYC 驗證和客戶識別程序（CIP)。法院隨後批准了通過論壇聊天機器人bot 以及論壇帖子公告的形式向 Ooki DAO 以及DAO 成員進行告知並送達傳票。
隨後，Paradigm，a16z，DeFi Education Fund（UniSwap 支持），LeXpunK_Army（Yearn, Curve & Lido 支持）這4 家Web3 機構均向法院提交了法庭顧問簡報（Amicus Briefs），以聲援Ooki DAO，表示CFTC 僅僅通過治理投票就要求DAO 成員/代幣持有人承擔DAO 的責任是不合理的。 a16z 的總法律顧問Miles Jennings 進一步表示，應該將重點關注在那些對DAO 非法行為進行治理投票的成員而非整個DAO 的成員。
在Ooki DAO 錯過了2023 年1 月的最後應訴期限後，CFTC 開始向法院申請對該案件的“不應訴裁判”，這就意味著Ooki DAO 未能在法庭上為自己辯護，也可能是一種“戰略性”的放棄，顯然沒有DAO 成員願意承受CFTC 的追責。
2023 年6 月8 日，美國加州法官最終作出了對CFTC 勝訴的“不應訴裁判”，這就意味著CFTC 無需論證其對Ooki DAO 指控的理由。 Ooki DAO 雖有眾多聲援，但是面對無人應訴的情況，為監管機構對DAO 的監管開了一個不好的頭。
CFTC 主席Rostin Behnam 認為Ooki DAO 是一個明顯的欺詐案例，組織者涉嫌試圖逃避CFTC 的監管，非法向美國零售客戶提供槓桿及保證金的數字資產衍生品交易。他將DAO 描述為一種獨特的技術，但這並不能將DAO 從州或聯邦級別的監管框架中豁免出來。
三、CFTC 勝訴的影響及後果
由於Ooki DAO 並未應訴，加州法官基本上同意了CFTC 的所有訴求，CFTC 也無需對其訴求作出任何解釋。由於美國是判例法國家，這個裁判勢必會對加密世界造成巨大影響：將DAO 定義為可訴主體，從此鏈上不再是法外之地，監管執法機構可以通過這個案件為突破口，對DAO、DeFi、DEX 項目進行監管；同時，參與DAO 治理的成員將可能承擔DAO 的連帶法律責任。
3.1 鏈上DAO 不再是法外之地
在CFTC 官網Digital Assets 的專欄將所有虛擬資產，包括所有虛擬貨幣，都歸為“商品”，這將使CFTC 有權對虛擬資產期貨市場的衍生品交易，以及虛擬資產現貨市場上的欺詐和市場操縱等行為進行監管，但是，CFTC 無權對不涉及保證金、槓桿或融資的現貨市場的虛擬資產交易進行監管。
在bZeroX LLC 轉變為DAO 之前，由bZeroX 及其創始人承擔違規的相應法律責任，毋庸置疑。值得注意的是，加州法官同意CFTC 將Ooki DAO 定義為“非法人組織（Unincorporated Association）”，在《商品交易法》下是一個可訴的主體（Person），可以作為被訴主體而承擔法律責任。
這就意味著在該案之後，CFTC 將有權對從事虛擬資產期貨衍生品市場的DAO、DeFi 等項目進行監管，並提起訴訟。估計dYdX、Synthetix 等這類去中心化衍生品交易所正在瑟瑟發抖？更加密集思恐的事情是，SEC 是否可以藉此裁判，直接針對那些SEC 認為是“發行和銷售未註冊證券”的項目方以及去中心化交易所（DEX）進行行政執法？
(https://www.bitstamp.net/learn/web3/what-is-a-decentralized-exchange-dex/)
3.2 DAO 的成員可能需要承擔DAO 的連帶法律責任
雖然法官裁判的處罰是僅僅針對Ooki DAO 的，但是CFTC 根據聯邦法律以及一系列州有關合夥法的判例，認定盈利性（For Profit）非法人組織的成員需要對組織的行為承擔個人連帶責任，這意味著參與Ooki DAO 治理的成員將可能暴露在需要承擔個人連帶責任的風險之下。暫時不得而知CFTC 將如何開展罰款的執行。
這對於DAO 來說是致命的，區別於LLC 或Corp 等法律實體能夠將法律實體的責任與個人的責任區分開來。 CFTC 將bZeroX LLC 與Ooki DAO 進行類比，即LLC 與Ooki DAO 同樣控制著bZx 協議，LLC 與Ooki DAO 同樣通過成員投票對bZx 協議進行治理。因此，CFTC 表示：一旦OOKI Token 代幣持有者通過治理代幣投票來影響Ooki DAO 治理提案的結果，那麼該OOKI Token 代幣持有者就可以被認定為自願參與Ooki DAO 治理而需要對DAO 的行為承擔個人責任。
3.3 對DeFi 的監管開拓了思路
該案繼美國監管機構2022 年8 月對混幣器DeFi 協議Tonardo Cash 進行製裁之後，美國監管機構進一步拓展了對於鏈上DeFi 項目的監管維度。對於Tonardo Cash，美國監管以為恐怖分子洗錢為由，將其列入SDN 清單，意味著所有美國個人或實體都被禁止與Tonardo Cash 或與該協議綁定的錢包地址進行交易。而Ooki DAO 則更進一步，美國監管以DAO 業務違法違規為由，直接要求相關服務器關閉Ooki DAO 網站，並刪除在線內容，禁止Ooki DAO 在美國開展任何業務。
2023 年4 月6 日，美國財政部發布了2023 DeFi 非法金融活動評估報告，這是世界上首份基於DeFi 的非法金融活動評估報告。該報告建議加強美國AML/CFT 的監管，並在可能的情況下加強對虛擬資產活動（包括DeFi 服務）的執法，以提高虛擬資產服務提供商對BSA 義務的合規性。可以看出美國監管也是沿襲這個思路，從AML/CTF 角度監管虛擬資產的出入金業務，做到源頭把控，再從投資者保護角度監管具體項目的業務的合規性。
四、解決方案——DAO 的法律包裝（Legal Wrapper）
顯然CFTC 可以憑藉此案撕開鏈上法外之地的屏障，由此，鏈上已經不再是法外之地。而將去中心化的DAO、DeFi 項目進行法律包裝（Legal Wrapper），以保障成員的有限責任已然是一個必選項，而不再是一個可選項。
DAO 的法律包裝（Legal Wrapper）是一種專門針對DAO 的法律框架或法人實體的集合，為DAO 提供了在相關司法轄區下的公認的法律地位。它的本質是將DAO“包裝”在一個法律框架內，從而使DAO 能夠與傳統的法律體系進行鏈接，在確保遵守相關法律法規，保護DAO 成員有限責任的同時，打通DAO 與現實世界交互的橋樑。
未進行註冊DAO 的創始人和成員將面臨法律風險，特別是：
A. 法律責任的風險。就像Ooki DAO一樣，一個未進行註冊的DAO 可以被視為普通合夥（General Partnership），一旦DAO 被認定為普通合夥，那麼DAO 的每個成員都可能對DAO 的所有資產和負債承擔個人連帶法律責任。而一個註冊的DAO 能夠單獨作為一個法人實體，一方面能符合註冊地及其他司法轄區的合規要求，更重要的是能夠為DAO 成員提供如公司組織形式類似的有限責任。
B. 稅務的風險。 DAO 成員如果沒有繳納所得稅，可能會面臨罰款或其他處罰。而一個註冊的DAO 可以根據其組織形式進行一系列成熟的稅收申報，以及滿足相關司法轄區的稅務合規要求。
C. 金融合規的風險。在沒有相關KYC/AML/CTF 驗證程序以檢查資金來源的情況下，在匿名化的區塊鏈世界中吸收資金或從事經濟活動，可能會面臨涉及證券合規、AML/CTF 合規、金融犯罪的行政、刑事調查。
DAO 法人實體可以註冊為不同組織形式：基金會（Foundations）、協會（Associations）、非營利（Non-Profit LLC）或營利性有限責任公司（For-Profit LLC）。組織形式和司法管轄地的實際選擇取決於DAO 類型（社區/協議、服務、投資）、業務模式、代幣功能和其他因素。決定在哪個司法轄區設立DAO 時，完全取決於DAO 的業務模式、法律需求和偏好，通常有三個最主要的判斷標準：（1）DAO 是否希望產生收益，並向成員分配收益？ （2）DAO 的去中心化程度；（3）DAO 在未來是否會發售代幣？
五、寫在最後
美國監管機構在FTX 事件中緩過神來之後，就在2023 年第一季度對加密世界的諸多主要參與者，如Coinbase、Kraken、Paxos、Slivergate Bank、Signature Bank、Justin Sun、Binance 進行了監管執法活動。尤其是最近SEC 選擇同時正面挑戰Coinbase、Binance 這兩大加密巨頭，並將其上架的部分代幣列為“證券”，而CFTC 則已經在背後撕開了加密世界的屏障，使得加密鏈上世界的接近12,745 個DAO 組織以及其$200 億虛擬資產暴露在CFTC 的槍口之下。
DAO、DeFi、DEX 項目方尤其需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