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aTPay中文來源：X（原推特）@FaTPayCN
Crypto是個嶄新的世界，新到絕大部分普通人都認為這就是個大騙局。電影《孤注一擲》就是這麼演的，看電影的絕大部分人也是這麼認為的。
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新到可以用狂野西部來形容，騙局橫行、弱肉強食、黑暗森林。但不可否認的是，crypto能發展到今天，靠的還是踏實做事的人，無數團隊一點一滴的貢獻。這些團隊可能很多都已經不在了，但進步就是靠這些人累積的。
全新的賽道
FaTPay是從2022年初開始在這個行業內build，當時天真的選了一條現在看起來無比艱難的賽道－on-ramp。這個詞對大多數人來說過於陌生。 on-ramp在英文中的意思是進入高速公路的匝道，用這個詞非常形象的描述了一個普通用戶從傳統法幣世界進入crypto世界的過程。怎麼進入呢？就是我們通常說的入金，也就是用法幣去購買數位貨幣，這裡特指穩定幣。
如何用法幣購買穩定幣？
在沒有on-ramp解決方案的時候，大多數人透過OTC（Over the Counter，也叫場外交易）去交易。隨便打開一個交易所app，都能看到有一個區域叫做“買幣”，裡面有一堆賣幣的商家。用戶和商家的交易過程也很簡單，用戶告訴商家要買的幣的數量，然後透過銀行轉帳的方式給商家付款（或微信、支付寶等），商家確認轉帳成功後，在交易所內將穩定幣發送到用戶的帳戶。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好，但時不時總有問題發生。
一是交易爭議的問題。用戶將法幣轉帳給商家的時候，用的是銀行轉帳的方式（或是微信支付寶）。法幣的轉帳過程和交易所無關，交易所並不掌握任何轉帳成功或失敗的訊息，所以交易所沒辦法判斷商家是不是真的收到了錢。一旦銀行轉帳的過程出現問題，例如轉帳失敗、用戶輸錯帳號、或單純的有一方耍賴，用戶說我轉了，商家說我沒收到，就只能扯皮了。交易所只能讓雙方提供證據，上傳轉帳截圖等等。
但截圖是可以P的，交易所沒有接入銀行系統，拿不到銀行數據，無法做出公正的判斷。這時候交易所通常會保護客戶的利益，只要用戶能拿出截圖，交易所就會強行把穩定幣劃到用戶的帳號。因為商家的穩定幣是託管在交易所帳戶中的，所以在一筆OTC交易開始的時候，交易所會先從商家的帳戶中鎖住相應的金額，等到用戶轉帳成功後，再把這筆穩定幣打到用戶的帳號並且解鎖。
由於以上的情況，交易所並沒有辦法對OTC交易做雙向擔保，一旦發生交易爭議，很有可能有一方遭受損失。
另一個嚴重的問題是法幣的來源。賣幣的商家用自己的銀行帳戶接受用戶轉賬，商戶的帳戶可能是公司戶，也可能是個人戶，個人戶佔絕大多數。商家並不知道用戶的資金來源是什麼，一旦用戶的錢涉及到詐騙、黑錢，商家一旦收了這類錢，帳戶很快就會進入銀行的重點監控列表，輕則帳戶被凍結，重則會有警方介入，承擔刑事責任。
相信不少小夥伴也遇過類似的問題。 在crypto出現之前，壞人只能透過銀行體系把資金先分散再歸集，中間要經過N個帳戶，費事費力，成本還不低。 crypto出現之後，給不法分子提供了天然的流動性和交易媒介，找這種管道把法幣變成crypto，簡直不要太完美！所以OTC交易成了這類資金的重災區，商家帳戶時常被凍結，都沒地方說理去。
FaTPay在進入crypto行業的時候，看到了這兩個痛點，簡直是太痛了。那時已經有像MoonPay這樣的公司推出了on-ramp解決方案。幾個合夥人一拍大腿，就乾這個了！
on-ramp是怎麼解決這些問題的呢？
首先，用戶在使用on-ramp產品的時候，並不是透過銀行轉帳的方式支付法幣，而是使用常用的「付款方式」向商家支付法幣。對支付產業不了解的小夥伴可能對這兩個概念不是很清楚。不過沒關係，可以
簡單的理解一下。轉帳就是透過銀行app，輸入收款人的戶名、帳號這些訊息，把錢直接轉過去。而支付和轉帳不一樣，刷卡消費、微信支付寶掃碼這些動作都可以看作支付。付款並不需要知道收錢一方的帳號訊息，透過POS機、二維碼等等方式就可以把錢付過去。
一個商家開門做生意，就要接受客戶的各種支付方式。在支付寶微信大規模普及之前，都會有收單機構（對這個詞陌生的小伙伴可以把收單機構粗略的理解為支付公司，也就是提供支付服務的機構）給商家安裝POS機。客戶來買東西消費的時候，一刷卡，POS機就會告訴商家刷卡成功了，這筆付款是不是完成了。支付寶微信採用二維碼的方式，用戶掃碼付款後，商家的手機上也會收到交易成功的通知。
你看，這就完美的解決的上面的第一個問題。透過「支付」的方式付款，收單機構（支付公司）會透過系統API或專用設備（例如POS機）來告訴商家這筆支付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支付產業存在了這麼多年，消費者和商家都會認可支付公司給的結果。而平台方如果接入了支付公司的服務，也會知道支付結果如何。這就消除了銀行轉帳過程中，因為缺乏資訊而造成的扯皮問題。
其次，關於不法資金的問題，透過「支付」來付錢時，錢並不是直接從客戶帳戶轉移到了商家帳戶，而是中間隔了一個支付公司。識別資金來源是支付公司的工作，並不是商家的工作。所以這種情況下即使收到了不乾淨的錢，也不會對商家的帳戶造成什麼影響。當然這種情況並不絕對，支付產業還是非常複雜的，朋友們先簡單理解就好了。關於黑錢的問題，我們可以單開一個主題來聊。
太完美了！簡直太完美了！說乾就乾！
FaTPay成立之初就決定要合規的做業務，所以中國大陸並不在考慮範圍內。自然支付寶微信就被排除在外了。海外用戶用的最多的支付方式是什麼呢？沒錯，就是信用卡。東南亞不少國家和中國大陸情況類似，當地人都用當地的電子錢包（可以理解為當地的支付寶）。所以這種電子錢包也在我們的考慮範圍內。
第一件事就是找一個能夠提供信用卡支付服務的收單機構。信用卡收單也是存在了非常久的行業了，海外這樣的收單機構非常多，Stripe、Checkout、WorldPay等都是不錯的選擇，還有很多區域性的小機構可以選擇。
要使用收單機構的服務，就要和收單機構描述清楚我們的業務是什麼，資金流怎麼走。人家一聽是crypto業務，第一個問題就是「你們有牌照嗎？」。
好吧，開始滿世界打聽牌照怎麼申請？大概需要多少費用？經過一番艱苦的折騰，我們最後選定了立陶宛。立陶宛是東歐小國，沒有任何支柱產業。但立陶宛是歐盟成員國，拿到立陶宛的執照，意味著我們可以在整個歐盟地區合規的做crypto業務。立陶宛政府也很聰明，當地沒有什麼產業，也沒有什麼配套設施，那麼如何吸引人來投資呢？既然是歐盟成員國，那就用便宜的牌照來吸引投資。
牌照的申請過程暫且不表，還算順利，幾個月的時間就拿到了。拿著牌照重新找到這些收單機構，在經歷了及其冗長蛋疼的材料提交和審核階段後，我們終於和一家收單機構達成合作，以FaTPay在立陶宛的公司為主體，為on-ramp業務提供信用卡支付服務。
人家現在願意給你支付服務了，但我們得有個銀行帳戶啊，要不人家幫你收上來的錢結算到哪裡去呢？於是又開始了漫長的開戶之旅。在立陶宛找了N家銀行，大多數銀行一聽是crypto業務，直接拒絕提供服務。 crypto在他們眼裡是超高風險的業務，給超高風險的業務提供服務，這些保守的歐洲人是絕對不會做的。
找了一圈下來，願意為crypto公司開戶的銀行只有EMI機構。 EMI是e-Money Institution的縮寫，從名字就能看出來，e-Money和Money是不一樣的，這些機構的錢是存在傳統銀行帳戶中的。他們自己並不是傳統銀行，有點像支付寶這樣的機構，在銀行開戶，同時可以吸收客戶存款。根據歐洲法律，EMI機構只能吸收存款，但不能放款。對銀行業務有點了解的朋友都知道，銀行的主要收入來源就是貸款和存款利息差。 EMI只能吸收存款，不能放貸，怎麼賺錢呢？沒錯，你可能想到了，存在EMI裡的錢是沒有利息的，反而你要給它們保管費！除此之外，只要有資金流動，無論是轉入或轉出，都要依照每筆轉帳金額的千分之幾收費。這簡直是搶錢好嘛！其他各種雜費不勝數，什麼開戶費、帳戶每月管理費、帳單列印費、資金隔夜存放費、帳戶關閉費等等等等。
有了對比之後，才發現中國的金融體係是多麼的友好，相較之下簡直就是天堂。
沒辦法，傳統銀行不給開戶，只有EMI願意接受crypto公司，所以硬著頭皮也得開啊。有了銀行戶，才能夠繼續在收單機構開戶。這時收單機構的報價來了，按照國際信用卡收單的慣例，採用InterChange++的報價模式。對於這種模式就不做過多解釋了，反正粗略算下來就是本地收單按照約每筆支付金額的1.x%收費；跨境收單按照約每筆支付金額的3.x%收費。
這裡簡單解釋一下本地收單和跨境收單。信用卡是國際通用的付款方式。打個比方，你有一張招商銀行發行的Visa卡，你可以在中國大陸消費，同時只要開通了跨境支付功能，你也可以去美國英國法國日本等等地方消費。中國大陸銀行發行的信用卡在中國大陸消費，這就叫本地收單；去國外消費就叫跨境收單。當跨境收單發生時，你支付了人民幣，收款的商家收到的本地貨幣，這個貨幣兌換過程是招商銀行和Visa來做的。從這個角度來說，信用卡還是非常方便的支付產品。
我們的收款主體是立陶宛公司，立陶宛是歐盟成員國，所以歐盟國家的人拿著歐盟發行的信用卡在我們這裡支付就算是本地收單；歐盟以外的信用卡在我們這裡支付就算跨境收單。這裡的說法只是為了讓沒有支付業界經驗的夥伴們能夠理解，並不是特別嚴謹，有專業知識的小夥伴們就別較真兒了。
1.x%的本地收單手續費和3.x%的跨國收單手續費，在中國商家的角度來看簡直是不可理喻！要知道支付寶和微信的手續費早年只有0.6%，近些年由於競爭的原因，對商家只收0.1%-0.3%的費用，不少聚合支付公司更是給出了0費率的政策。不少小夥伴可能覺得中國金融業很落後，但其實放眼全球，中國的銀業和支付業是遙遙領先的，對商家非常友善。海外的收單機構收取的費用比中國高很多，但通常也沒有到3.x%這麼誇張的程度。要知道很多行業的利潤可能也就3%。收單機構給的解釋和銀行一樣：因為你們是做crypto業務的，crypto是超高風險業務，所以費率就高。
面對人家的體系和規則，作為新創公司的FaTPay能有什麼辦法呢？硬著頭皮乾吧！
吭哧吭哧一頓開發，系統終於上線了。用戶可以絲滑的使用信用卡支付，在FaTPay這裡購買到穩定幣。 on-ramp業務是toB業務，因為on-ramp的場景太單一，不足以支撐這個業務成為
一個toC業務。所以FaTPay給交易所、NFT平台、錢包等等提供on-ramp服務，讓他們的用戶能夠使用FaTPay服務購買到穩定幣。
第一個上線的是一家中型的交易所。上線當天流量就嘩嘩的進來了，一筆一筆的成功支付，讓整個團隊都很激動，這麼長時間的努力，被各種折磨，終於有了回報。但沒想到的是，我們正在掉入一個巨大的坑：信用卡詐欺。
先解釋一下什麼是信用卡詐欺。大家都用過信用卡在網站上消費吧？例如在亞馬遜上購物，到了支付環節，你需要輸入你的信用卡三要素：卡號、有效期限、CVV（通常是印在卡片背面的三位數字）。亞馬遜把這些要素傳給支付公司，支付公司驗證這些要素，從你的卡里扣款，從而完成支付。如果亞馬遜或支付公司對這些資訊保存不當，造成資料洩露，那麼拿到卡片資訊的人就可以用你的卡片去消費了。
信用卡詐欺在海外由來已久，已經形成了一條相當完整的產業鏈。有專門負責盜卡的，叫料商，被盜的卡叫做黑卡；有專門負責把黑卡里的錢刷出來的；有專門負責把刷出來的錢再做歸集並且轉移的。信用卡詐欺也是一個相當複雜的體系，值得專門出一期來講了。這裡大家知道大概怎麼回事就行了。
除了信用卡欺詐，還有類似緬北這種詐騙園區。通常都是一個小女孩（後面都是摳腳大漢）先和被害人培養感情，聊的時間長了就讓受害者去投資一個什麼產品。這時候受害者就可能用信用卡來支付。
原來這些詐騙集團騙來錢以後，還得再找人把錢洗乾淨，才能最終變成利潤。洗錢的成本也是非常高的。而現在有了on-ramp，詐騙集團一看，可以直接用受害者的信用卡去支付，然後直接拿到穩定幣。鏈上的資產都是匿名的，簡直太方便了！ on-ramp服務商的初心是為了服務剛開始接觸數位貨幣的用戶，讓他們能夠快速的買到數位資產。這下好了，信用卡詐欺和詐騙園區蜂擁而入，on-ramp成了他們最好的工具。
更有甚者，交易所和信用卡詐欺集團狼狽為姦，一起薅on-ramp服務商的羊毛。 FaTPay就遇到這樣的情況，剛上線交易所，就發現詐欺交易比例迅速提升。一天之後我們通知交易所：你們的詐騙交易太高了，我們要先把服務停一停。結果還沒等我們停服務呢，也就一個多小時之後，詐欺交易比例刷的一下就降下來了。我們還能說什麼呢？
詐欺交易對產業的影響
這些詐欺交易對on-ramp產業的影響又是什麼呢？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成本。
信用卡被偷刷這類事件由來已久，所以像Visa和Mastercard這樣的卡片組織早就有了保護用戶的機制。如果你發現你的信用卡被人偷刷了，你可以直接向發卡銀行（例如你的卡是招商銀行發的，那麼招商銀行就是發卡銀行）提交拒付申請。拒付也叫chargeback，卡組織有一套專門處理chargeback爭議的流程。流程中買賣雙方都需要提交證據，由卡片組織進行仲裁，來判斷是不是真的盜刷。
在現實情況中，如果真的是盜刷，買方肯定能提交證據說這不是我授權的刷卡行為，而賣方也能提交證據說這就是在我這裡發生的一筆正常消費。對卡片組織來說，持卡人就是客戶，客戶就是上帝，所以卡組織通常會偏向維護持卡人的利益，直接造成的結果就是持卡人贏的機率很大，商家贏的機率很小。而商戶輸了，是需要把這筆錢退還的。除了退還原始的消費金額以外，還需要向卡組織支付約25美元的罰款。現實中很多商家遇到這種情況就直接退款，都懶得走仲裁流程，反正也贏不了。
對於像FaTPay這樣的on-ramp服務商來說，這種情況簡直就是地獄。詐騙集團用受害者的信用卡在我們這裡消費，然後直接拿了穩定幣拍拍屁股走人。受害者發現卡片被偷刷了，就申請chargeback，然後我們就得乖乖的退款。可是我的幣都已經給去了啊，也拿不回來了啊，光天化日之下的損失啊。
對on-ramp服務商來說，如何對沖這個損失？沒其他辦法，只能提高價格。最簡單的計算方式，假設所有交易中有1%的交易會產生chargeback，那麼就把賣幣的價格提升1%，這樣就能對沖掉這個風險。
但實際情況沒那麼簡單，對於騙子來說，廢了半天勁總算有個上鉤的了，還不撈一筆大的啊，所以肯定是能騙多少騙多少。這種情況從我們的角度來看，就變成瞭如果我的平均客單價是100美元，那麼產生chargeback的這些交易可能平均是1000美元。你看，我把賣幣的價格提升1%，是對沖不了我的損失的，要提升10%才行。當然這個數字只是為了方便大家理解，真實情況並沒有這麼高。
最終，整個產業對抗詐欺的成本，由消費者來買單了。有人會說這也就是在幣圈，正常的消費沒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前兩天我有一個同事發現自己的信用卡被偷刷，消費的商家竟然是加拿大的麥當勞。真實的情況就是普通做生意的商家也時不時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假設盜刷比例是1%，那麼商家只能把價格提升1%來避險。從持卡人的角度來說chargeback這個機制很好，保護了自己。但如果把視角放大到整個消費體系中，所有消費者在買東西的時候都多花了1%的成本。是的，你的1%在一套規則下，最後到了騙子手上。
有懂行的小夥伴可能會說，現在有專門的反詐欺（Anti-Fraud）服務商，他們的系統可以識別這些詐欺交易，當信用卡被盜刷的時候，系統會發出警報，直接拒絕這筆交易。沒錯，FaTPay也使用了這類服務，而且供應商不只一家。但你猜，這些供應商會怎麼收費呢？
如果我是供應商，我會告訴你：你看，不用我們的系統，你有10%的
損失；用了我們的系統，這10%的損失就沒了，我們只收你8%的費用。
這些反詐欺服務商在整個體系中反映了他們的價值，降低了詐欺交易的比例，降低了交易成本，但觸碰不了問題的實質。
除了詐欺造成的直接成本之外，還會由此衍生出其他成本。上文中說到支付服務是透過收單機構提供的，收單機構收到用戶付的錢，會把錢結算到商家的銀行帳戶。如果產生chargeback，商家要給持卡人退款，收單機構就會從商家的結算款中扣除。
這裡有一個細節，chargeback的平均發生時間是在消費產生的大約一個月之後。這也很好理解，持卡人並不會在卡被盜刷的那一刻馬上有所察覺，一般都是出月度賬單了，需要還款的時候，發現好像不對啊，這個月怎麼多了這麼多錢？這才發現，於是向發卡銀行申請chargeback。 chargeback的流程從發卡銀行傳遞到商家這裡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通常chargeback發生在消費之後的一個月左右。
上文說到，信用卡盜刷已經是存在多年的產業鏈了。有一些商家註冊的時候就是為了幫詐騙集團把黑卡里的錢刷出來的，收單機構如果遇到這樣的商戶，那真是到了血霉了。用一個月的時間猛刷，拿到錢之後就人間蒸發。等到持卡人發起chargeback的時候，商家那邊早就找不到人了。那怎麼辦呢？沒辦法，這筆錢只能由收單機構來賠付，收單機構吃個啞巴虧。
收單機構該怎麼對沖這個風險呢？業界通常的做法是這樣的：FaTPay作為一個商戶，假設今天收到了100塊錢，收單機構應該把這100塊錢全額結算給FaTPay。但收單機構說，不行，我現在還不知道你是不是個好人，後面可能會有chargeback風險。所以這100塊我只給你結算90塊，剩下10%暫時壓在我這裡，如果日後一旦有chargeback發生，我就從這10%裡扣除。假設chargeback扣了3塊，那剩下的7塊180天之後解鎖，打到你的帳戶上。為什麼是180天呢？因為在卡片組織的規則中，chargeback的追訴期是180天。也就是說，持卡人發現了卡片被竊刷，一定要在180天之內提起申訴。如果超過180天，卡組織就不管了。
身為FaTPay，我賣了100 USDT，照理說我應該收到100美元（為了簡單，先不考慮其他成本和利潤），但實際上我只能收到90美元。可是客戶買的100 USDT我可是全額打給客戶的，我總不能給客戶打90 USDT，然後說剩下的10 USDT我180天之後再給你吧。
你看，做一單虧一單，做一天虧一天。而且這10%的保證金是循環抵押的，也就是說今天我收了100塊，壓了10塊，這10塊180天之後解鎖；明天我又收了100塊，又壓了10塊，這10塊又是明天之後的180天解鎖。所以總的流水中，整體會有10%的流水一直壓在那裡。對於一個新創公司來講，如果一個業務的現金流是正的，那麼業務越滾越大絕對是好事。但現在這個情況，現金流為負，業務越滾越大代表壓進去的錢也越來越多。 180天後解鎖能夠拿到還好，但現在這個經濟局勢，說不準發生什麼黑天鵝。 FTX只花了4天就沒了，一個收單機構180天之後還在不在誰說的準呢？
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其實很多傳統業務也存在這個問題，這就是現金流帳期的問題，有一堆機構願意放款幫你解決現金流問題。但藉貸是有成本的，我借了100塊，到期就要還105。這個成本最終誰來承擔？你猜的沒錯，就是使用on-ramp服務買幣的你。
匯率也是個大問題。大多數做on-ramp的公司都在歐洲，因為歐洲有非常明確的監管政策，可以合規的做crypto業務。既然公司設在歐洲，意味著只能收歐元，可是我賣的是USDT、USDC這類錨定美元的穩定幣。穩定幣對我們來說就是“貨”，我們進貨是要批發的，賣貨是要零售的。所以進貨和賣貨之間一定會有時間差，這時候匯率變動就變成風險了。還記得去年美元對歐元迅速升值的那段時間，一個月的時間歐元對美元貶值了5%左右。對我們來說，我們收上來的錢，下次再進貨的時候發現只能進的更少了，這怎麼玩。
要對沖匯率風險，最終只能把成本加到價格上，還是消費者買單。
看到現在，你應該知道為什麼on-ramp買幣那麼貴了。作為一個普通用戶，買幣時支付的操作就是輸入一些資訊然後點一下確認。但在這背後，整個法幣體系的支付過程是有N個參與者，以及其複雜的一套體系。這裡面有銀行、卡片組織、收單機構、持卡人、商家、支付系統服務商、反詐騙系統服務商、KYC系統服務商、騙子、受害者等等等等，每個角色都在試圖保護自己的利益，降低自己的風險。在這樣的中多方博弈過程中，交易摩擦不可避免。現在這個世界的法幣體係是一個多方長期博弈累積下來的體系，在看似穩定安全的運行過程中，有巨大的成本被消耗了，而普通的消費者在無形之中承擔了這些成本。
總結
crypto是個嶄新的世界，和法幣體系完全不同，天然的具有跨越國界的全球化流動性，從這個意義上來說，crypto的交易摩擦比法幣體係要小的多。但crypto又有產生了其他的交易成本，我們就不再這裡展開討論了。
從舊世界進入新世界是需要勇氣的，作為連結兩個世界的橋樑，更會面臨一些短期內非常難以解決的問題。這些問題在我們看來就是兩個世界的衝突與碰撞。這些問題並不是某個人或某家公司憑藉一己之力可以解決的，而是要靠整個產業內的參與者堅持不懈的build，10年、20年、又或者是50年100年。
FaTPay作為其中一員，有幸能夠參與這個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變革當中，能夠生活在這個時代，是極其幸運的事情了。上面聊到的問題我們都會逐一解決，我們還會出一系列文章來一點一點給大家剖析我們是如何解決問題，如何和業界一同成長的。
敬請期待後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