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劉紅林律師，曼昆律師事務所
8月9日，OKX官方在社群媒體上發布的一則聲明引起了軒然大波。 OKX表示，任何從Tornado Cash往OKX充值，或從OKX往Tornado Cash提幣的行為都會觸發帳戶清退，沒有任何例外。這項消息迅速引發了廣泛討論，尤其是在涉及用戶隱私和平台合規性的問題上。
在這一背景下，有用戶提出如何應對「投毒攻擊」的疑問，即惡意第三方故意透過Tornado Cash向某個OKX帳戶轉賬，以導致該帳戶被封禁。對此，OKX表示會對每個個案進行深入調查，並不會因為帳戶被動接收此類資金就直接封鎖。
網友Satoshi Friends 也發布了相關聲明。他指出，自2019年以來，他一直是OKX交易所的合作夥伴，並積極推薦該平台。然而，自2024年5月以來OKX對來自獨聯體國家（CIS）用戶的政策突然變得異常嚴格，這使得他不得不呼籲所有相關用戶立即撤回資金，並暫停使用該平台。他強調，他的帳戶已被封鎖，多年的推薦用戶激勵也隨之被凍結，在與交易所溝通後後，才有可能迫使交易所釋放這些資金。他提醒網友，每個人都面臨帳戶被凍結的風險，無一例外，無論是一般使用者或影響者/合作夥伴。
Satoshi Friends的這番話在加密貨幣社群中引起了極大的關注，特別是在他提到多個影響力用戶的帳戶也遭遇了類似問題後。這進一步引發了對OKX合規政策的質疑和對用戶資產安全的擔憂。
法律合規視角的深入分析
美國財政部海外資產管制辦公室（OFAC）在加密貨幣領域的影響力不容小覷。 OFAC定期發布並更新制裁名單，其中包括所謂的「特別指定國民和被封鎖人員名單」（SDN List）。任何與SDN List上的實體或個人進行交易的行為，無論是有意或無意，都可能被視為違反美國法律，從而導致嚴重的法律後果，包括資產凍結、罰款，甚至刑事指控。
在OKX事件中，Tornado Cash已被列入OFAC的製裁名單。 Tornado Cash 是一個去中心化的隱私協議，允許用戶匿名交易加密貨幣（延伸閱讀：《混幣器TornadoCash創始人被判64個月，加密貨幣玩家愛恨交加》）。然而，由於其隱私保護功能，它也成為了一些非法活動的溫床，包括洗錢和逃避制裁。因此，任何與Tornado Cash相關的交易都可能觸發OFAC的製裁，這也是OKX必須採取強制措施的主要原因。
過去幾年，多個與被制裁實體交易相關的執法事件表明，美國政府對違反制裁規定的行為採取了嚴格的措施。例如：
- Bittrex事件。 2020年，美國加密貨幣交易所Bittrex因允許與受制裁國（包括克里米亞、古巴、伊朗、蘇丹和敘利亞）的個人進行交易而被OFAC處以2,400萬美元的罰款。這個案例顯示了美國政府對違反制裁規定的加密貨幣交易所採取的嚴厲態度。
- BitMEX事件。同樣在2020年，BitMEX交易所的創辦人和高階主管因違反《銀行保密法》（BSA）而面臨法律訴訟，原因之一就是平台上存在與被制裁國家的交易行為。最終，BitMEX被罰款1億美元，其中一部分罰款是由於未阻止非法交易所致。
- Tornado Cash事件。 2022年8月，OFAC將Tornado Cash列入製裁名單，並指控其幫助北韓駭客組織Lazarus Group洗錢。根據OFAC的指控，Tornado Cash協助該組織清洗了價值超過4.55億美元的非法資金。這起事件不僅導致Tornado Cash被全球多家交易所封鎖，也引發了對去中心化隱私工具的廣泛法律討論。
美國的《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EEPA）和《銀行保密法》（BSA）是監管加密貨幣交易合規的主要法律工具。 IEEPA賦予總統廣泛的經濟制裁權力，允許制裁任何被認為威脅國家安全的實體或個人。 BSA則要求金融機構採取適當的反洗錢措施，包括通報可疑活動和客戶盡職調查（KYC）。
對使用者而言，這些法律規則意味著在使用加密貨幣時必須謹慎選擇交易對手。任何與被制裁實體的交易都可能導致帳戶被凍結，甚至面臨法律訴訟。對於加密貨幣平台來說，遵守這些法律規則不僅是法律義務，也是保護其聲譽和使用者資產安全的必要措施。
合規建議與最佳實踐
在複雜且不斷變化的法律環境下，平台和使用者都面臨嚴峻的合規挑戰。為了在這種環境中確保營運的合法性與安全性，曼昆律師提出以下一些建設性建議，幫助平台和使用者更好地應對當前和未來可能出現的法律風險。
平台合規措施
強化KYC與AML措施
- 加強使用者身分驗證：平台需要進一步完善「了解你的客戶」（KYC）流程，透過更嚴格的身分驗證手段，確保使用者的合法性。這包括多層次的身份驗證、背景審查，以及對使用者交易行為的持續監控。
- 即時監控交易活動：利用先進的人工智慧和大數據技術，平台可以即時監控所有交易，識別可疑行為，如頻繁的小額交易、跨境轉帳等，從而及時採取措施防止違規行為。
與全球監管機構保持溝通
- 建立全球合規團隊：平台應成立專門的全球合規團隊，負責與各國監管機構保持密切溝通，確保平台始終符合最新的法律法規要求。定期參與國際會議和研討會，了解各國法律動態，提前做出因應。
- 合規資訊透明化：在確保用戶隱私的前提下，平台應公開其合規策略和措施，使用戶了解平台如何保護其資產，並遵守國際法律規範。透明的合規政策有助於增強用戶信任。
採用區塊鏈分析工具
- 引入鏈上分析：透過使用區塊鏈分析工具，平台可以追蹤和分析鏈上交易的來源和去向，識別與被制裁實體相關的交易。此類工具能夠幫助平台快速採取行動，如凍結可疑帳戶、標記高風險交易等。
- 數據共享與合作：平台可以與其他交易所和區塊鏈公司分享分析數據，共同建立更安全的加密貨幣生態系統，防止犯罪活動蔓延。
使用者教育與警示系統
- 定期進行使用者教育：平台可以定期發布關於合規風險和最佳實踐的教育資料，透過線上講座、文章和影片等形式，向使用者傳達如何安全使用平台的訊息，避免因無意行為而違反法律。
- 風險預警機制：為使用者提供即時風險警告系統，當偵測到與被制裁實體相關的資金流動時，立即通知使用者並建議採取行動。這種機制可以幫助使用者事先規避潛在的法律風險。
用戶合規措施
多通路資產管理
- 分散資產：使用者應避免將所有資產集中在一個平台上，而是將其分散在多個合法且可信賴的平台上。這樣，即使某個平台出現問題，也能最大限度地減少風險。
- 使用冷熱錢包結合：將大部分長期持有的資產存放在冷錢包中，以減少因平台風險導致的損失，而熱錢包則用於日常交易需求。
提高法律意識與合規操作
- 主動盡職調查：在進行任何重大交易前，使用者應盡可能了解交易對手方的背景信息，確保不會無意中與被制裁實體發生交易。這可以透過第三方盡調服務或諮詢法律顧問來實現。
- 保持合規檔案：使用者可以為自己保存一份合規檔案，記錄每次大額交易的細節和背景，以便在發生爭議時能夠提供詳細的說明和證據。
- 及時尋求法律援助：用戶應與專業的加密貨幣法律顧問建立聯繫，在需要時能夠快速獲得法律援助，特別是在帳戶被凍結或面臨法律訴訟時。
曼昆律師總結
總的來說，OKX清退Tornado Cash相關帳戶的事件以及Satoshi Friends的緊急警告，再次提醒了加密貨幣用戶和平台在合規方面的巨大挑戰。隨著監管力度的加大，未來更多類似的事件可能會出現，因此，平台和用戶都需要提前做好準備，採用全面的合規策略與防護措施，以確保資產的安全和合規操作，持續享受去中心化金融帶來的便利與創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