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貨幣快速重演傳統金融的歷史，尤其在金融危機方面表現得更簡單而深刻。 2022年的加密貨幣危機令人容易理解。穩定幣作為銀行的抽象形態，雖受歡迎，但缺乏傳統銀行監管機制，使風險加劇。穩定幣的透明性帶來市場信心，但也可能加速擠兌。銀行的複雜性和不透明性，有助於穩定性，但在資訊迅速傳播的時代，傳統銀行面臨新挑戰。隨著金融數位化，未來銀行需適應這種透明市場環境，調整管理策略以維持穩定。
撰文：Matt Levine，彭博專欄作者、前高盛副總裁
編輯：Chris，Techub News
加密貨幣以極快的速度重複著傳統金融走過的路。
相較於傳統金融世界那些複雜、混亂的金融危機，加密的金融危機往往更加深刻、簡單。你可以透過分析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來理解信用危機，但那十分複雜；而2022年的加密貨幣危機則是它簡單的簡化版，所有事情都發生得更快、更公開，甚至有些參與者會在推特和YouTube 上即時分享他們的經驗。雖然加密的這些危機，但卻能讓我們更清楚地理解類似的金融現象，彷彿是新生兒的教科書。
我曾經寫過一句話：「加密貨幣是傳統金融公司裡那些聰明、有抱負的實習生自己掌控一個模擬市場的結果。」這句話說明了為什麼加密的世界如此富有教育意義。它把那些把年輕、智能心思放在一個沒有太多約束的環境中，讓他們自己去探索、犯錯，並補充學習。這個過程不僅讓人感覺有趣，還能讓我們學到很多金融方面的知識。
穩定幣在加密貨幣世界裡有點像銀行的抽象形式。這裡的運作方式是這樣的：你把1 美元給穩定幣發行方，他們給你一張「收據」穩定穩定幣，這個穩定幣代表著「1 美元」。然後，你可以在區塊鏈或加密貨幣交易所這樣的加密貨幣環境中把這個穩定幣當成美元來使用。它可以用來交易，你可以用1 美元的穩定幣去使用買1美元的比特幣，然後賣給你比特幣的人就擁有了你的穩定幣。
同時，穩定幣的發行方會保管你的1美元，並進行投資，試圖透過這些投資獲得利潤，這些利潤用於支付營運成本和倉儲者的薪水等。而你（或任何持有穩定幣）的人）通常可以隨時把穩定幣交還給發行方，換回1美元。到了這個時候，穩定幣發行者就必須籌措出這1美元來回饋給你。
這個過程展現了穩定幣的運作邏輯：它既像貨幣，又像銀行的一種抽象形式，它們的核心在於透過承諾將1美元與穩定幣等值掛鉤來獲得信任，並透過投資這些美元來維持並運作整個體系。
穩定幣的運作差異與銀行存款在某種程度上是類似的，但它們之間也有一些關鍵的。如果你對銀行的運作在這裡有所了解，你就會知道這些系統可能會以某種方式出錯。有兩個著名的例子：
銀行創投：
穩定幣發行方（就像銀行）持有你的資金，並且有權對這些資金進行投資，並獲取利潤。發行方得到的利潤越多，他們就能獲得的收益就越多。但是，如果投資失敗，導致資金虧損，大部分損失最終將由人（穩定幣持有者）來承擔。因為大部分資金實際上是屬於存款人的，所以如果發行方虧光了這些錢，他們這就給發行方帶來了風險的動機：如果創投成功，他們可以賺很多錢；如果失敗了，損失的主要是別人的錢。
可能會“擠兌”
即使穩定幣發行方將所有資金都投資在非常安全的資產上，這些資產中的一些可能是長期投資的。如果業主今天都要求兌現回他們的錢，發行方可能無法立即兌現這些長期投資，可能不得不以各種挽回的方式拋售這些投資，結果就是沒有足夠的資金來滿足關鍵人的要求。而這種動態本身就是華麗的，因此它具有自我強化的特性：如果你認為可能會發生擠兌，那麼你應該大力把錢掏出來（在發行方資金疲憊之前），而如果每個人都這樣想並採取行動，最終真的會導致緊迫兌現發生。
這個問題（銀行的創投和兩個擠兌）通常是相互關聯的，擠兌的一個常見原因是銀行用存款人的錢做了一些糟糕的投資決策。
有時候，銀行可能在投資中虧掉大量資金，最後在大家意識到之前，銀行已經破產了。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沒有發生最終兌現，銀行也因為可能投資失敗而倒閉。
另一方面，擠兌也可能在沒有投資損失的情況下發生，嚴重的是因為銀行的流動性錯配問題。由此，銀行可能有足夠的資產來儲備所有的人，但這些資產是長期或不易的當很多人同時要求提取資金時，銀行可能無法迅速變現足夠的資產來滿足這些需求，導致資金擠兌的發生，即使這些資產本身並沒有虧損。
針對銀行的創投問題，有兩個主要因應措施：
1.審慎監理（Prudential Supervision）：監理機關會密切注意銀行的投資行為，確保其不會進行高風險或不當的投資。這種監管有助於銀行避免嚴重的投資失誤。
2.監理資本（Capital Regulatory）：銀行被要求保留一定比例的額外資金（即資本緩衝），以確保即使投資出現虧損，銀行存款非人的資金來吸收這些損失。這種減少了規定的投資失敗直接影響存款人的風險。
對於擠兌問題，也有幾種常見的解決方法：
1.流動性監管（Liquidity Regulatory）：銀行被要求保留足夠的現金或其他高流動性資產，以便在人們要求提取資金時能夠及時支付。這種監理保障銀行在短期內能夠滿足客戶的提取需求。
2.最後貸款人：如果銀行持有良好的但流動性較差的資產，而在某一時刻所有存款人都想提取資金，美聯儲等中央銀行會向銀行提供，確保銀行能夠暫時渡過貸款難關，等待資產變現。這種機制防止銀行因暫時的流動性問題而倒閉。
3.存款保險：政府承諾，如果銀行真的倒閉，他們會補償人的損失（通常在一定在一定排除內）。這個保障讓存款人安心，不擔心因為銀行倒閉而引發大規模擠兌。
穩定幣領域基本上缺乏傳統銀行業中的那些保護機制。雖然有各種提議嘗試引入其中的一部分，但總體而言，穩定幣發行方通常不具備銀行那樣的監管框架或安全措施。
以Tether為例，這是目前最大的穩定幣發行者。 Tether在2019年因用客戶資金進行極高風險的投資而陷入困境。當時，其公開財報甚至顯示其資本充足率只有0.2% （後來有所改善），這意味著它幾乎沒有任何額外的資金來緩衝可能的損失。
另一個例子是TerraUSD，其投資策略基本上可以說是風險高度中心化的投資。這種策略在2022年的一次擠壓兌中導致TerraUSD脫鉤。
為穩定幣制定的監管解決方案可能看起來像這樣：
最直接的解決方案是對穩定幣發行方提出類似銀行的監管要求。 既然如此，「穩定幣發行方應該將資金投資於相當安全的資產，這些資產應該具有相同的流動性，並且它們應該持有一定比例的自有資金，以確保這些資產出現虧損，即使仍然有足夠的資金來持有穩定幣的用戶。
另一個更大膽的想法是讓穩定幣發行者獲得類似銀行的支持機制。
簡單來說，好的監理方案應包括以下幾個面向：
1.安全的投資政策：確保穩定的代幣發行者將客戶的資金投入低風險、高流動性的資產。
2. 要求資本：要求發行者持有足夠的自有資金作為緩衝，以達到潛在的回檔。
3.流動性管理：確保發行方有足夠的流動性來應付用戶的贖回需求，防止類似銀行擠兌的情況。
4.系統性支援：考慮為穩定幣提供類似傳統銀行的支援機制，例如存款保險或緊急流動性支援。
這篇由Gordon Liao、Dan Fishman 和Jeremy Fox-Geen 撰寫的論文非常有趣，他們是穩定幣發行者Circle 網路金融的員工。這篇論文探討了「基於風險的穩定價值代幣資本要求」，顯然Circle對廣大的穩定幣監管有一定的興趣，但本文確實提出了一些關於穩定幣與銀行的關係的重要觀點。
其中一個觀點是，穩定幣在許多方面都比銀行更透明。對於那些對傳統金融體系的不透明性持懷疑態度的加密貨幣愛好者來說，這種透明度可能被視為一種優勢。但傳統金融體系體系中的不透明性是有其道理的。
Liao、Fishman 和Fox-Geen 在論文中指出，這種透明性雖然對加密貨幣世界的支持者來說可能很有吸引力，但實際上，傳統銀行體系的某些不透明性是為了保護系統的穩定性銀行的複雜性和某種程度上的不透明性，有助於在市場波動時維持信心和穩定性，而過度的透明性可能會在危機時刻加劇市場恐慌。
在傳統銀行體系中，銀行擠兌的首要因素通常是人們認為其他人跑去銀行提款。怎麼知道大家不會擠兌呢？這種想法的根源通常是謠言、因為不良的財務報告、驚慌失措的電視訪談等訊號。銀行的股價下跌可能表示有問題。
然而，在穩定幣的世界裡，情況則更為直接和透明。因為穩定幣在公開市場上交易，其價格會直接反映市場對其的信心。如果某種穩定幣的交易價格是1.0002美元，那可能說明目前沒有擠兌的風險；但如果價格跌至0.85 美元，幾乎肯定表示市場正在發生擠兌。
透明的價格訊號讓人們更容易判斷市場的這種情緒，但也意味著穩定幣的價格波動會迅速傳達市場的恐慌情緒，可能會加速擠壓兌現的發生。這種公開的市場反應不僅僅是對穩定幣的基本反應面的反映，還可以成為實現自我的預兆，即當人們價格下跌時，他們更傾向於進一步拋售或贖回，導致價格繼續下跌，從而加劇市場的不穩定性。這種透明度雖然有助於市場資訊的傳播，但在危機時刻，也有可能成為引發區塊鏈反應的觸發點。
解決這個問題的主要方法是穩定幣發行者應保持大部分資金的高流動性。
穩定幣和傳統銀行在管理金融風險時需要不同的策略，尤其是在面臨更高的一致性風險時。
具體來說，法定貨幣支持的穩定幣通常持有高度流動性的資產，避免過大的期限錯配（即資產和債券的兌日偏差）以及相對較低的信用風險。這是因為穩定幣面臨的緊迫風險比傳統銀行高倍，因此它們需要保持高度的資產流動性，以快速應對回調需求。
由於穩定幣所持有的資產礦池通常會變得彈性，並且專門為代幣持有者的利益而分離開來，因此穩定幣所需的資本緩衝（用於吸收財務損失的資金）通常比銀行要高換句話說來說，因為資產礦池充足，擠兌風險較低，所以穩定幣不需要像銀行那麼多的資本來應付可能的損失。
然而，對於那些以傳統貸款和部分準備金（部分準備金）作為支持的代幣化存款，由於代幣化增加帶來了緊迫的兌付風險，他們可能需要比傳統存款更多的資本，即使兩者的資產支持是原因是，代幣化存款繼承了銀行資產存放表中固有的資產存放不匹配的問題，因此可能需要應用類似的資本和償付能力監管機制來管理這些風險。
「區塊鏈區塊鏈區塊鏈」這個說法可能是在強調區塊鏈技術在穩定幣中的核心作用，以及它對穩定幣系統獨特性質的影響。
代幣化和環球帳戶的使用不僅帶來了金融風險，還引入了與技術、基礎設施和營運相關的額外風險。這些非金融風險在監管機構的公開諮詢和提案中被重點提出。
具體來說，加密貨幣技術的應用、永久記錄保存和可追蹤交易在一定的程式設計中可以降低某些安全和合規風險。然而，這些技術也帶來了新的挑戰，特別是在評估這些風險需求時此類資本風險在傳統銀行業中通常被稱為營運風險。
評估這些風險運作的困難包括以下幾點：
1. 缺乏足夠的歷史數據：由於區塊鏈技術相對新穎，營運商損失的歷史數據較少，這使得風險變得更加複雜。
2.對技術選擇的依賴：發行方所採用的技術選擇對所需的損失吸收資本可能會產生重大影響。隨著基礎設施的快速發展和不斷升級，這種依賴變得更加突出。
3.基礎設施的快速變化：在不斷變化的技術環境中，如何評估和管理這些營運風險變得更加嚴峻。技術的選擇和變化可能會顯著影響發行方應對風險的能力。
相對而言，可以想像穩定幣方由於基於區塊鏈技術，具有透明、可追蹤和數位發行的特性，因此比傳統銀行更不可能丟失你的資金。區塊鏈的公開帳本和加密貨幣保護，使得每筆交易都可以被記錄和驗證，理論上降低了資金損失的風險。
但另外，也可以同樣設想，因為這些同樣的技術特性，穩定幣發行者更多可能會損失資金。原因可能包括：
技術複雜性：區塊鏈技術的複雜性和新穎性可能導致操作失誤或系統缺陷，尤其是在快速發展的環境中。
依賴科技基礎設施：穩定幣完全依賴數位基礎設施，如果系統出現問題或被攻擊，可能會導致資金管理的失敗。
缺乏成熟的營運流程：相對於傳統銀行，穩定幣發行方可能缺乏足夠成熟的營運流程和緊急機制，來應對潛在的技術故障或失誤。
美國去年經歷了一場小型的銀行危機，這讓我不得不花時間重新思考銀行業。我曾經寫過一句話：
銀行的本質是一種讓集體承擔長期且有風險的投資，而不必特別注意這些風險的方式。銀行人們透過將風險去中心化在人群存款人之間，使每個人都更安全、更受益。
當你和我把錢存入銀行的時候，我們認為銀行的錢是非常安全的，是銀行裡的錢，我們可以隨時掏出，用來付房租或買三明治。但實際上，銀行會把這些存款拿去賦予長期的、固定利率的30年質押貸款。屋主無法直接向我借30年的錢，因為我可能明天就需要四分之一的錢來買三明治可以。但他們向我們集體捐款，因為銀行透過把流動性風險去中心化到許多人之間，降低了風險。
的道理，銀行向可能會向破產的小企業發放貸款。這些企業無法直接向我借錢，因為同樣我不可能承擔可能損失的風險，但它們可以向我們集體記賬，因為銀行通過將信用風險去中心化在許多人和存款人之間，降低了單個人的風險。
傳統銀行體系的不透明性賦予了銀行更多的能力去用客戶的資金進行創投。這種不透明性曾經幫助銀行在相對穩定的環境中運作，而背後的複雜性讓客戶很難完全了解銀行然而，去年的這種銀行危機部分說明了不透明性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有效。
由於資訊的廣泛傳播和電子化，公眾可以更容易地獲得銀行的相關資訊。謠言和恐慌透過網路可以迅速傳播到全球，人們對銀行的期望也越來越傾向於以市值計價，即更關注即時的市場表現而不是長期的穩健性。
正如一位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的監管者去年所說，遊戲還是那個遊戲，只是變得更加激烈了。這句話催生了現代銀行業面臨的新挑戰：儘管銀行的基本運算邏輯沒有改變，但資訊的突發和傳播速度讓市場的反應更加迅速和激烈。傳統銀行依賴不透明性所獲得的風險管理優勢，在新的資訊環境下變得更加脆弱，銀行因此需要更加嚴格地管理風險，人們更加關注複雜和快速變化的市場情緒。
傳統銀行的「魔法」支撐它能夠將一系列高風險投資匯集在一起，然後釋放對這些投資的高級債權，而這些債權就領取美元：銀行帳戶裡的1 美元就是1 美元，甚至它背後是由巨大風險堆資產支持的。這種安排讓客戶能夠相信，他們的存款是安全的，可以在需要時無風險地使用。
但是，穩定幣拋棄了這種「魔法」。儘管1 美元的穩定幣在大多數加密貨幣場景中幾乎與1 美元一致，但它的市場價格卻會波動。當市場情況良好時，它的交易價格可能是$1.0002 或$0.9998，但在不利的情況下，它可能小時會跌至$0.85。穩定幣是一種沒有傳統銀行那種「1 美元就是1 美元」保證的銀行業務形式，而是透過24 小時無休的即時市場來反映它與1 美元的接近程度。
這種情況引發了新的監管問題。因為穩定幣並沒有傳統銀行那樣的隱性和不透明性，市場價格直接反映了背後資產的風險狀況和市場信心。這種即時的市場回饋不僅改變了穩定幣的運作方式，也可能走向未來傳統銀行業的發展方向。
未來，隨著金融市場的進一步數位化和透明化，傳統銀行可能會面臨類似的挑戰。銀行的資產風險和市場信心可能會比現在更直接地體現在市場價格上，而不是依賴銀行體系內部這種轉變可能會加深我們對銀行和金融穩定性的理解，並根據監管機構和市場參與者調整他們的管理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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