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Bitcoin：從Free Software 到Free Service

作者：jolestar 來源：X，@jolestar

這是我上週在開源年會上的分享的題目，巧的是第一個講的Vitalik 也是從Web3 和開源的繼承關係角度來講，後面還有一個項目正好要做一個去中心化的Git網絡，都是從這個角度的思考與實踐。如果從Free Software（自由軟體）角度來理解，業界從Bitcoin 開始的探索都可以納入到Free Service 這個概念中。

從軟體分發角度來看，專有軟體（Proprietary Software）經歷了Software 到Service（IaaS,PaaS,SaaS）的切換。雖然SaaS 常用在to B 的場景，但目前的Web2 網路應用，都可以看作是SaaS 的一種。 SaaS 在Cloud 上建立商業模式，客戶端免費分發或沒有客戶端。而Free Software 則錯失了整個SaaS 時代，並且一直在被專有軟體「吸血」。那如何將Free Software 的變成Free Service？

當然這裡有必要先明確一下Free Service 的定義。 Free Service 不是用Free Software 建立一個Service 就叫Free Service， 而是要能延續Free Software 的特性。

Free Software，有一些關鍵特性，保證使用者使用軟體的自由主要包括：

1. 原始碼可存取（Source Code Access），這是Open Source 部分，也是保證後面兩項權利的基礎。

2. 允許修改以及衍生作品（Derived Works）

3. 自由再分發權（Free Redistribution）

4. 無歧視（No Discrimination Against），不能附加任何的使用條件約束。靈魂拷問：如果犯罪者使用Free Software 進行犯罪，開發者是否需要承擔責任？是否需要有手段阻止這種使用？

所以推理一下，Free Service，它應該有兩個關鍵功能：

• 節點運營無需許可

• 服務使用無需許可

這其實就是Crypto/Web3 領域裡常提的Permissionless，所以我們可以說Free == Permissionless。

這裡要說明的是，很多時候Open Source Software 和Free Software 的概念有重疊，但我們藉用Richard Stallman 的話：

「Free software is a political movement; open source is a development model. 」

Free software 是一個爭取權利的政治運動，Open source 是一種開發模式。所以我們在這裡延續Free Software 的理念，使用Free Service 這個字彙。

如何讓一個服務做到任何人都可以運作一個節點？而它們需要構成同一個服務，同時對使用者的使用無准入許可？如果營運節點的人作惡了怎麼辦？如果營運節點的人審查使用者怎麼辦？如果使用者惡意使用系統資源怎麼辦？這些難題聽起來就似乎不可能有技術方案，但直到Bitcoin 給了一個解。

Bitcoin 給出的解

上面的問題是沒有一個純粹技術解的，直到中本聰把經濟博弈和技術結合在一起，建構了Bitcoin。 Bitcoin 的解關鍵有兩點：

1. 基於工作量證明（PoW）和最長鏈選擇，讓節點運營者（礦工）基於經濟利益的考慮而遵循代碼定義的協議。

2. 精細化的按量計費讓使用者基於經濟利益考量而不濫用系統資源。

經過以上兩點，將Bitcoin 這個Free Software 變成了Free Service。

之後的十多年，整個產業一直在嘗試的就是把這個解用到更多的場景中，運行Service。有把Software 直接區塊鏈化的嘗試，有在鏈上提供通用運算的嘗試（以Ethereum 為代表的智慧合約鏈），也有在鏈上提供儲存的嘗試。我們抽像一下，一個Service 運作所需的基礎架構包括三個：

• 金融

• 計算

• 儲存

為什麼把金融放在第一位？因為從Free Software 運動以來，可以發現如果沒有Free Finance，Free Software 也會受挫，而這個從前幾天的Linux 基金會活動可以看出來。金融是組織以及軟體系統運作的基礎。這也是為什麼這個產業以Cryptocurrency 啟動，然後先孵化了DeFi。

說到這裡，可能會有人爭論，那很多犯罪是透過Cryptocurrency 進行，那麼Cryptocurrency 是否支持犯罪？這個要從最底層的價值觀角度講，金融，以及軟體未來會成為人類生存以及社會運作的最基礎的基礎設施，像空氣一樣。即便是你反對犯罪，也不希望政府掌握一個權力，決定是否給犯罪空氣。打擊犯罪不應該以破壞金融基礎協議為成本，金融協議具有更基礎的生態位置。

在這個方向上，整個產業的進展最為顯著。但運算和儲存則明顯遇到了瓶頸，產業被困在三難問題上了，能運作的應用主要還是DeFi 這種用戶願意支付較高交易成本的應用。

基於區塊鏈的基礎服務

如果區塊鏈受限於三難問題，很難把複雜的Software 直接鏈化，那換個思路，我們只是依賴區塊鏈來實現Permissionless 是否可以？現在的Layer2，模組化，鏈下計算等方案都屬於這個方向探索。這個方向上有幾種模式：

1. 將區塊鏈作為全域Event Bus

這個我在前面一篇 的文章中詳述過這個思路。 Rooch 也是這個方向上的實踐，將Bitcoin 作為全局的Event Bus，然後提供可編程的智能合約環境，開發者可以基於Bitcoin 上的用戶，數據和資產啟動應用。

2. 將區塊鏈作為全域註冊表

例如前面提到的去中心化Git Service，它可以把鏈當作一個註冊表，登記倉庫的所有權以及提供倉庫名字服務，但其他的都可以完全透過P2P 網路來實現。

還有Mastodon，Nostr 等協議，也都可以透過把鏈當作註冊表，來實現用戶帳戶和資料的遷移。

3. 應用後端智能合約化

市面上已經有了很多種智慧合約程式語言以及虛擬機器方案，Solidity，Move，WASM 等，已經有點像Web2 開始的時候各種動態頁面程式設計技術（PHP，JSP，ASP）湧現的時候了。如果提供一種Crypto 支付的，高效能的智慧合約平台，Free Software 直接將自己智慧合約化，即可實現Free Service。

4. 和鏈結合的P2P 網絡

鏈的提供的金融基礎設施可以讓P2P 網路上的應用建構商業模式。如果未來我們的應用都需要配合一個AI agent，大多數應用應該會是這種模式。

價值捕獲與商業模式

Free Software 幾乎沒有辦法建立付費和商業模式，所以主要依賴捐助，也導致用戶以為Free Service 就是免費軟體。而Crypto/ 區塊鏈先解決了支付和金融的問題，也同時摸索出了交易費（Gas 費）模式，它是一種新型的徹底的按需付費的商業模式。

這種模式下是用戶按需付費，開發者只有開發和部署成本，沒有伺服器運維成本。而對使用者來說，如果Gas 費用夠低，他使用軟體的成本要遠低於目前的按月付費訂閱模式。

當然這裡也有個問題，用戶的Gas 是支付給鏈的，並沒有支付給應用，應用需要再設計額外的計費模式來獲取收益，但如果鏈提供Gas 分成模式，用戶支付的一部分Gas 分給應用，應用程式就自然實現了完全的按需付費。這也是為什麼目前的應用多以DeFi 為主的原因，因為DeFi 很容易在應用程式中設定付費點，但其他應用就比較困難。 Rooch 會在這個方向上嘗試，分30% 的Gas 費給合約開發者。

網路中的廣告模式也可以在鏈上重現，可以叫做引用（Reference）分成模式。網路廣告的目標是引流，將使用者從一個應用程式引導到另一個應用程式。而鏈上可以更近一步，讓使用者直接在另一個入口應用中使用目標應用，這得益於鏈上應用天然提供的可組合性。而這一點目前還沒發揮出來，是因為缺少一套引用激勵，所以很多項目寧願複製一個項目，也不願直接組合。例如Uniswap 可以直接在入口方法中提供一個Reference 位址，應用程式開發者可以在自己的應用程式中嵌入Uniswap 元件，Reference 位址填入自己的位址，就可以取得到交易費分成。也希望有更多的協議來一起探索這種模式。

總結

Bitcoin 從誕生以來，從電子現金到數位黃金，不同的階段，大家對它有不同的期待。但它的終點絕對不是作為ETF 或央行儲備被豢養起來，也不是實現一幣一別墅讓持有者發財，而是要開啟一片新大陸，無論是叫Cryptocurrency，區塊鏈還是Web3，它的目標都是“自由”。

開始寫這篇文章的時候，Bitcoin 還在衝80000$，然後還沒寫完就破90000$ 了。大家沉浸在上漲的愉悅中，但我想說的是只有Bitcoin 漲，還遠不是牛市，真正的牛市會有大量新的項目湧現出來，而Finance 已經一定程度實現了Free，之後會有哪些新的應用形態會率先Free？可以一起探索，拭目以待。

借用RMS 的那句話，我們的目標是Free Service，而自由沒有一個純粹的數學或技術解，只是引入經濟博弈可能還不夠，我們需要更多「人」的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