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我的人都知道，已故政治哲學家約翰・羅爾斯的思想在我的世界觀中佔據著重要地位。儘管自他的代表作《正義理論》發表以來已經過去了半個世紀，但鑑於平台在擴大經濟機會的獲取以及使財富不平等永久化方面發揮的巨大作用，羅爾斯的思想在互聯網時代仍然特別重要。他的工作挑戰我們在推理確定社會中資源公平分配的原則時採用“無知的面紗”，與圍繞web3 的對話越來越相關。
今天早些時候，這篇文章發表在《哈佛商業評論》上，通過羅爾斯的正義理論對web2 和web3 進行了評估，並提供了一套原則來指導web3 的發展，以創建一個更公平、更好的互聯網。我希望它能引發關於web3 的“為什麼”的討論，以及圍繞我們作為生態系統的建設者和參與者所產生的影響的更大程度的意向性。我希望你喜歡它，並加入Twitter 上的討論。
作者：李津和凱蒂・帕羅特
圍繞web3 最有力的敘述之一是，它是朝著更好、更公平的互聯網邁進的一步。具體來說，web3 的支持者設想了一個互聯網，用戶可以從由少數控制的中心化機構手中奪回權力，並且每個擁有互聯網連接的人都可以在公平的競爭環境中參與其中。
但web2 誕生時也有類似的承諾，即賦予個人創作者權力並消除中介——這一承諾並未兌現。現在，站在互聯網新時代的懸崖邊上，我們應該捫心自問：web3 真的讓機會民主化了嗎？如果沒有，我們如何更好地設計平台和治理系統來促進公平？
社會和政治哲學家約翰・羅爾斯（John Rawls）的思想實驗被稱為“無知之幕”，在他1971 年頗具影響力的著作《正義理論》中提出，為這些問題提供了一個有用的框架。羅爾斯認為，在為理想社會奠定基礎時，我們應該想像我們不知道自己會落入其中——也就是說，我們應該戴上無知的面紗。一個公正的社會是一個“如果你對它瞭如指掌，你就會願意在一個隨機的地方進入它”。羅爾斯補充道：
這種情況的基本特徵之一是沒有人知道他的社會地位、階級地位或社會地位，也沒有人知道他在自然資產和能力分配方面的財富、他的智力、力量等。我什至會假設當事人不知道他們對善的概念或他們特殊的心理傾向。
羅爾斯的思想實驗現在特別重要，因為我們正站在無知之幕所想像的那種拐點上。 Web3 提供了從頭開始構建全新互聯網（實際上是全新經濟體）的機會。那麼問題就變成了：我們應該創建什麼樣的互聯網？
有人可能會說web3 還很年輕，這些問題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自行解決。但是關於影響和外部性的問題在web2 的設計中為時已晚，其後果從選舉操縱到廣泛的疫苗錯誤信息。一些指標表明，web3 中的早期設計選擇正在復製或加劇web2 和現實世界的不平等。
如果我們希望web3 兌現承諾，它可以實質性地改善生態系統中每個人的狀況，而不僅僅是少數高層人士，我們需要根據能夠實現這一目標的原則來設計它。
我們如何決定什麼是公平的？
幾個世紀以來，哲學家和思想家一直在爭論如何最好地在社會參與者之間分配資源。致力於回答這些問題的思想體係被稱為“分配正義”，該學科中有不同的思想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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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平等主義者認為，唯一公正的製度是資源絕對平等分配的製度——換句話說，每個人都應該擁有相同數量的物質商品。該原則植根於相信每個人在道德上都是平等的，因此應該平等地獲得材料和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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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平等主義者認為，重要的是起始位置的平等，並且在那之後出現的任何不平等都可以通過優點差異來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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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主義者認為，個人自由應該是唯一的考慮因素，任何重新分配資源的努力都侵犯了這種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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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利主義者認為，最公正的系統是最大化所有參與者的總幸福和福祉的系統。在功利主義下，財富的再分配將是可取的，因為每一塊邊際美元對提高窮人的福祉的作用比對富人的作用更大。
這些正義理論的共同點是兩種同樣重要但往往對立的價值觀之間的緊張關係：自由和平等。一個所有行為者完全自由的社會可能會導致嚴重的不平等，因為個人追求財富的動機不同，並且會以促進自身利益的方式行事。相反，一個完全平等的社會會抑制自由，因為個人不能以任何導致他們與他人不平等的方式行事——即使這種不平等的結果是通過努力工作或技能“獲得”的。
使用無知之幕推理，羅爾斯引入了他自己的分配正義理論，被稱為“作為公平的正義”。它有兩個部分：最大平等自由原則和差異原則。最偉大的平等自由原則賦予所有公民最大程度的平等權利和自由，與同樣擁有這些自由的其他人兼容。正義要求每個人都享有平等的權利。
差異原則說，社會中確實存在的任何社會或經濟不平等都應滿足兩個條件。首先，他們必須“在公平平等和機會平等的條件下擔任對所有人開放的職位和崗位”。社會職位，例如工作，應該對每個人開放，並按功績分配。換句話說，一個人的成功前景應該反映他們的才能水平和使用它的意願，而不是他們的社會階層或背景。其次，任何確實存在的不平等都應該使最不富裕的人的利益最大化。這是一個深刻的原則。根據這一原則，醫生的收入高於看門人是可以接受的，因為這種薪酬差異會激勵醫生追求他們的職業生涯，並確保看門人（以及其他所有人）在生病時能夠得到優質的護理。
羅爾斯的理論是微妙的，但簡而言之，它在解決自由與平等的競爭要求之間的核心張力方面是獨一無二的。通過要求不平等使最不利的群體受益，羅爾斯對猖獗的不平等進行了自然的糾正，否則這種不平等會出現在一個將自由置於一切之上的製度中。
自由與平等之間的這種平衡使羅爾斯的理論作為互聯網的哲學框架引人注目。它為建設者的貢獻留下了獲得獎勵的空間，這對於激勵聰明、有抱負的人在生態系統中建設是必要的。與此同時，它給那些建設者——以及整個生態系統——帶來了負擔，以一種為弱勢參與者創造機會的方式進行建設。
將當前的互聯網反正義評估為公平
當前的互聯網在多大程度上遵守了羅爾斯的原則？在許多方面，web2 互聯網為廣大人群擴展和增加了機會，並且與前互聯網世界相比，它更符合羅爾斯的差異原則。在互聯網出現之前，從電影製片廠到音樂唱片公司的少數幾個看門人限制了參與各個行業的機會。互聯網和社交媒體平台讓任何人都可以參與內容創作和分發，從而讓更多的創作者獲得成功。
但是您不必尋找證明web2 互聯網在其他方面達不到標準的證據。僅舉幾個web2 平台如何抑制平等和違反差異原則的例子：零工經濟平台帶來了數十億美元的收入，而提供服務的一線工人賺取貧困工資，並且被排除在影響他們生活的決策之外。社交媒體公司和媒體平台從算法提要中賺取了數十億美元的廣告收入，這些提要提升了錯誤信息並損害了脆弱的社區。平台的創作者基金通常會獎勵觀看次數和參與度最高的創作者，從而導致收入集中在那些已經擁有充足收入來源的人身上，而未能為不太富裕的有抱負的創作者擴大訪問範圍。我們之前已經寫過關於互聯網不支持支付的原罪如何導致了今天定義web2 經濟的基於廣告的提取商業模式。
但不只是web2 平台未能達到羅爾斯的正義標準。當前形式的Web3 也在加劇不平等。 Web3 項目通常發行加密代幣作為價值的數字表示。代幣分發的早期版本導致了不可持續的動態，其中投機者獲得了獎勵，而不是那些通過實際使用為網絡增加一致價值的人。一些玩賺錢（P2 E）遊戲實施了雙代幣系統，在該系統中，用戶賺取收入而不是治理權，從而產生了複製當前經濟動態的風險，即工人賺取工資而不是公平，加劇了財富不平等。商業作家埃文・阿姆斯特朗（Evan Armstrong）指出，當前一些NFT 項目與多層次營銷計劃之間存在很強的相似性，在這些計劃中，由於系統設計，後來進入生態系統的人在結構上無法達到與早期採用者相同的成功水平。
如何在Web3 中確保正義即公平
我們已經看到web2 互聯網和web3 的早期迭代如何未能確保一個有利於最弱勢群體的自由、公平的競爭環境。那麼符合羅爾斯標準的互聯網會是什麼樣子呢？一些普遍的反原則開始成為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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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建立一個只惠及富人的系統，因為如果你很窮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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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建立一個不成比例地有利於早期採用者的系統，因為如果你沒有嵌入讓你早期獲得知識的網絡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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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建立一個需要極其精通技術才能成功的系統，因為如果你沒有能力或資源來學習這些技能怎麼辦？
使用這些反原則作為指導，web3 生態系統的建設者和參與者可以做三件事來確保它符合羅爾斯的自由、平等和差異原則的理想：首先，促進自決和代理。第二，獎勵參與，而不僅僅是資本。第三，納入有利於弱勢群體的舉措。
促進自決和代理。
web3 的主要原則之一是自決理念：與web2 平台不同，由創始人、高管和股東組成的干部掌握所有權力，web3 社區將由其成員控制。這與經濟學家Albert O. Hirschman 的“Exit-Voice-Loyalty”模型是一致的，該模型描述了個人在面對組織和國家不滿意的情況時的選擇。理想情況下，在web3 平台上，用戶可以表達擔憂以嘗試改變他們的處境；退出新平台；或者，出於忠誠，等待局勢解決。
但今天的現實更加複雜。早期的治理結構在很大程度上建立了代幣加權投票，結果是富豪統治與他們想要糾正的董事會並沒有太大的不同。而富豪統治的問題，無論是發生在董事會還是DAO Discord 頻道，都在於掌握權力的人可能會注意自己的利益。
作為將web3 的未來與羅爾斯的正義原則相結合的第一步，web3 生態系統的參與者和建設者需要推動民主的治理系統，讓所有成員都可以發表意見，而不僅僅是少數人。每個人都應該在他們參與的系統中享有平等的權利。
還有其他治理系統可以對抗富豪統治，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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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聲譽的治理：將更大的治理權力授予具有較高聲譽價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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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託：使社區成員能夠提名委託其他人代表他們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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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ds/subDAOs：組織內的較小群體，其治理範圍可能受限於其任務。
有目的地使其成員基礎多樣化的項目的一個例子是Mirror 空投的$WRITE 代幣，需要在平台上註冊一個自定義子域- 並且在未來參與治理。為了擴大能夠影響治理的用戶群，代幣根據旨在最大化多樣化社會集群的算法進行分配。根據Mirror 的說法，這次空投“進一步使選擇過程民主化並擴大了准入標準……Mirror 社區的擴展將由迄今為止在塑造它方面最不可或缺的人來決定。”
除了社區聲音的重要性——人們通過治理從內部改變系統的能力——參與者還需要一條可行的退出途徑。 Web2 平台通過網絡效應和封閉數據來強制用戶忠誠，退出平台會使創作者無法訪問其受眾或內容。 Web3 提供了構建系統的機會，這些系統通過真正的數字所有權、開放數據和構建在開源軟件之上的網絡來促進用戶代理和自決。
獎勵參與，而不僅僅是資本。
web3 的一個核心哲學原則是，有更多的方式為生態系統提供價值，而不是通過資本——此外，價值應該能夠獲得，而不僅僅是購買。這與現有結構大相徑庭，在現有結構中，擁有資本的人通過投資獲得的收入超過了人們通過工作獲得的收入——導致財富差距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擴大。
將所有權分配給參與者也是從現有平台構建方式的重大轉變，現有平台的構建方式是有意義的所有權歸屬於員工和投資者，但不包括內容和貢獻使這些平台有價值的用戶。
將web3 與作為公平的正義原則保持一致的一個重要步驟是確保每個人都處於平等的地位，並且可以通過自己的功勞和貢獻獲得權力或報酬的職位。迄今為止的現實是，那些在正確的知識網絡中的人可以通過像女巫耕種（創建多個賬戶）這樣的策略來增加他們的財富，以獲得額外的代幣空投。儘管代幣的早期分配通常會反常地激勵短期僱傭行為——比如參與收益耕種，然後在幾天后退出以尋求更高的收益——但仍有機會迭代和改進支持網絡長期保留的流程和可持續性。一種方法是通過持續參與網絡來獲得所有權，而不僅僅是資本投資。正在努力通過積極貢獻來擴大所有權訪問的項目包括RabbitHole、Layer3、Gitcoin、BanklessDAO 和FWB。
納入有利於弱勢群體的舉措。
差異原則的基礎是不平等本身並不是一件壞事。以公平的機會平等為先決條件，不平等仍然是人們天生的能力以及賺錢的願望和努力水平的必然結果。但是，當不平等確實出現時，這些安排是否有利於社會中弱勢群體？
這是一個在技術背景下應用的具有挑戰性的原則。但是考慮一下這個思考練習：當前的社交網絡提要算法是否會推廣使最不富裕的人受益最大化的內容？對於根據觀看次數和參與度向內容創作者付款的平台創作者基金：這種支出不平等是否會最大限度地提高用戶中最貧困人口的利益？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儘管頂級創作者有多種獲利方式，並且無論創作者資金支付多少都可以維持他們的產出，但由於財務限制，最不富裕的人甚至可能不參與內容創作。
差異原則對於web3 的民主化將特別重要，因為參與者將在不同的時間進入生態系統，具有廣泛的背景、收入、技術流暢性和訪問權限。已經有很多項目利用加密來最大限度地提高最貧困人口的福祉。例如，SuperHi 是一個營利性創意教育平台，計劃將所有權下放給其成員和講師，它測試了一項基本收入計劃，目標是擴大創意職業的機會。人性證明和影響市場等項目尋求使用區塊鏈技術作為基礎，為有需要的人提供基本收入。 LaborDAO 等社區正在利用構建塊來建立工人權力，而she256、We3 和Komorebi Collective 等其他社區則專注於增加區塊鏈空間的多樣性。
除了將社會公益作為明確使命的項目外，所有web3 網絡都應被激勵以遵守差異原則，並最大限度地為最貧困人口帶來利益，因為這種方法可以最大限度地吸引新參與者，從而推動進一步的網絡效應。
一個公平、公正的互聯網是可能的
Web3 提供了進行有意義的發展修正的機會——一個重新構想互聯網並從第一原則構建新平台的機會。但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們需要就這些原則應該是什麼以及為什麼要達成一致。羅爾斯的正義原則提供了一個有用的起點。在不完全了解我們的立場的情況下，我們的目標應該是設計植根於公平和考慮所有人的新系統。
本文由“DeFi之道”翻譯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