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撰文:Jack,BlockBeats
作為Optimistic Rollup 賽道的擴容選手,Arbitrum 在一開始其實並不被看好。一邊是由以太坊基金會核心成員創造的「擴容天子」Optimism 團隊,另一邊是被Vitalik 稱為「最終解決方案」的ZK Rollup 賽道,而Arbitrum 則被尷尬地夾在中間,即沒有與基金會密切的關係,也沒有給投資者「畫大餅」的條件。從這個角度來說,Arbitrum 的確可以算作以太坊擴容賽道中的一匹黑馬。
從去年開始,儘管OP 有著「Token 先發」的優勢,Arbitrum 的TVL 和鏈上活躍度還是在隨後的一段時間裡反超OP,並在奧德賽后與其拉開了距離。今年2 月,Arbitrum 生態更是隨著空投預期變得熱鬧非凡,GMX、Camelot、Radiant 等爆款不斷湧現,讓Arbitrum 成了實質上的「L2 之王」。更令人驚喜的是,即便在空投結束後,其生態的發展也沒有熄火,甚至還隨AIDOGE 的出現為加密市場迎來了新一輪的meme 狂潮。
生態的持續性成長與團隊的努力和路徑選擇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繫。從Arbitrum One 到Nitro,團隊一直在不斷尋找和解決自己面臨的潛在挑戰。當然,Arbitrum 並沒有走對每一步。 4 月初的「DAO 資金門」,在整個加密行業產生了極負面的影響,有人甚至宣布「DAO 治理已名存實亡」。在行業聚光燈和爭議聲中,Arbitrum 又在近期推出了自己為擴容尋找的新敘事——Stylus。
Arbitrum 背後的團隊來自哪裡?他們怎麼看待Optimistic 和ZK 擴容之間的競爭? 「DAO 資金門」有何原委,Stylus 又有著什麼新敘事?針對這些問題,BlockBeats 專訪了Arbitrum 的創始人Ed Felten。 (相關閱讀:《從白宮要員到加密先鋒,回顧Arbitrum創始人Ed Felten的技術生涯》)
從白宮到Web3
和不少Web3「一梯隊」項目一樣,Arbitrum 的創始人Ed Felten 也來自校園。有所不同的是,Ed 在進入Web3 之前的經歷顯得更有傳奇色彩。 2003 年,40 歲的Ed Felten 成為了一名普林斯頓大學計算機科學系的教授,兩年後,他又成為了學校信息與技術政策中心(CIPT)主任。在2006 到2010 年間,他被推舉為電子前沿基金會(EFF) 董事會成員,隨後又被任命為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的首席技術官。 2015 年初的一天,Ed 突然接到了來自白宮的電話,受邀擔任白宮副首席技術官。
在白宮的工作改變了Ed 對許多事情的定義。在任期間,他不再有充裕的時間去研究自己喜愛的區塊鏈技術,而是要在AI 教育、AI 軍用以及信息安全等方面的政策研究上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從白宮卸任後的Ed 已成為了一位AI 專家,在2018 年一次算力研究協會峰會上,Ed 還給出了「區塊鏈沒有AI 重要」的評論。但在同一年,Ed 卻成立了Offchain Labs,正式邁入區塊鍊和Web3 的世界。
BlockBeats:Ed 能否簡單介紹一下自己的經歷?
Ed:我的大部分職業生涯都是作為一個學者,一個普林斯頓大學的計算機科學教授,後來也擔任過公共政策學院的教授。我曾三次在美國政府工作,在奧巴馬執政的後兩年,我是美國政府的副首席技術官,擔任總統的政策顧問,從事各種技術政策問題的工作。 2012 年左右,我開始做加密貨幣區塊鏈領域的學術研究。而在2014 年,我開始做關於區塊鏈擴容的研究,也是最初帶領我走向Arbitrum 的工作。 Arbitrum 背後的想法的最初誕生髮生在2014 年,我在關於擴容問題的對話中發展了交互式欺詐證明的想法。
但在2015 年初,我被白宮聘用,擔任白宮副首席技術官。所以我離開了我的學術職位,去了白宮工作了大約兩年時間。在奧巴馬政府離任後,我回到了普林斯頓大學,再次成為了一名教授。在那之後,我開始思考我應該從事哪些方面的研究。有一天,兩個博士生Harry 和Stephen 來到我的辦公室,向我提議把我在2014 年的想法變成實際可行的產品。於是我們三個人組成了核心團隊,創立了一個「學術版本」的Arbitrum。
在白宮擔任副首席技術官的Ed Felten(右二),圖源來自網絡
我們花了大約一年的時間,在2018 年夏天,我們發表了一篇關於Arbitrum 的同行評審論文,那是關於Arbitrum 的第一篇出版物。當時我們意識到:我們知道如何打造一個具有商業價值的東西,它解決了以太坊用戶的痛點,即以太坊的交易費用和有限的吞吐量,這實際是一個硬幣的兩面,所以我們決定成立一個公司。這就是Offchain Labs 旅程的開始,到我們在主網上發布第一個產品時,距那篇學術論文發表已經是三年後了。
BlockBeats:您在白宮任職期間,是否還有時間思考區塊鏈技術方面的問題呢?
Ed:還是有的。我的工作廣泛涉及技術和政策的所有領域,最大的一個項目可能是推動人工智能和機器學習的政策進程。當然我也試圖促進政府不同部門之間關於區塊鏈技術的討論,也確實在區塊鏈技術方面做了一些工作,儘管是非常早期的事情。那時這項技術還沒有發展到足以得到政府高層人士的大量關注,這件事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改變了,我認為當前政府對區塊鏈技術的關注遠比2015 年到2016 年那會兒多了很多。
BlockBeats:您算是學術界較早關注區塊鏈的學者,但在一次學術峰會上,您提到區塊鏈作為一項技術革新,或許並沒有AI 重要。為何最終還是選擇了區塊鏈作為自己的創業方向?
Ed: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在我的加密貨幣研究工作中,我們發現了一項可以實現商業化的技術,我們可以解決一個對很多人來說都很重要的問題,同時我們知道該如何去建立一個能產生影響的公司。而對我個人來說,我在人工智能方面的研究情況並非如此。在人工智能領域,我研究的是公共政策問題,譬如政府應該做什麼,大機構應該做什麼,什麼對公眾是最好的。但其實我在領域沒有開辦公司的機會,因為我沒有那種可以在該領域推動經濟價值的創新。因此對我來說,人工智能領域並不存在機會。
2018 年,Ed Felten 在算力研究協會峰會上發表關於AI 技術的演講,圖源來自網絡
可能從人類歷史的長遠角度來看,現在正在發生的人工智能和機器學習創新可能比區塊鏈創新更重要。但是站在我個人的位置上看,我能在區塊鏈領域找到機會並產生商業影響,但我在人工智能領域卻不能。這就是為什麼我選擇做Arbitrum,而不是一個「名義人工智能公司」的原因。或許在另一個宇宙中,我可以成為一個人工智能企業家,但在這個宇宙中,區塊鍊是我最好的去處。
「還記得那個叫Arbitrum 的點子嗎?」
和Ed 本人一樣,Arbitrum 這個點子也來源於校園。 2014 年,Ed 提出了交互式欺詐證明的設想,在以太坊還無人問津的年代,Ed 就已經開始研究區塊鏈的擴容問題。 9 月份,幾位學生受老師推薦,基於Ed 的研究設計了一個區塊鏈項目。在結課作品展示課上,三個穿著毛衣的學生雙手叉腰站在台前,為在座同學闡釋寫在白板上的「Arbitrum」是什麼,Arbitrum 就這樣誕生了。當然,Ed 真正決定將Arbitrum 做成產品並實現商業化,已是4 年後的事了。
BlockBeats:有趣的是,您在以太坊被人們熟知之前,就已經開始研究擴容方案了。為什麼會選擇擴容方案作為研究方向?
Ed:我曾經從事過一些與比特幣有關的其他研究課題,特別是關於比特幣的經濟學和激勵機制以及共識問題。但在2014 年初,我開始對智能合約的想法感興趣,你可以把一個過去只能擁有和轉讓代幣的工具變成一個平台,人們可以在上面建立新的服務和產品類型。我意識到,這匯集了我在學術工作中一直在關注的一系列不同想法。一方面,是區塊鍊和這種公共的、無許可的、可信賴的系統;另一方面,是圍繞著可證明和可問責的計算,這方面的思考源自於我在公共政策方面的工作,我一直試圖了解如何能夠以一種公開和可問責的方式完成由技術調解的公共進程。
我意識到,智能合約是這些東西的交集,所以在2014 年初,我就對智能合約有了很多激動的想法。雖然我無法預見以太坊生態系統未來會是什麼樣子,但我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把通用計算的想法和區塊鏈結合起來,會帶來爆炸性的創新。但是,作為一個計算機系統研究人員,對我來說,很明顯擴容將是一個問題。因為做智能合約的明顯方式,是讓你的區塊鏈系統中的每個節點都執行每個智能合約的每一步,這將是一個很大的性能瓶頸,也是在2014 年初讓我對擴展智能合約感興趣的原因。
在當時,大家對以太坊是否會成為支持智能合約的「終極區塊鏈」這件事並不清楚,但在眾多候選者中,以太坊在當時看起來是領先的競爭者,是最好的賭注。而不管他們中的哪一個獲勝,都會會面臨擴容問題。因此,作為一個學術研究者,我的目標是儘早確定現實世界的重要問題,並嘗試為它們開發解決方案。
BlockBeats:Arbitrum 這個具體的想法本身是怎麼誕生的呢?
Ed:其實這個想法首先出現,即我們現在稱之為「交互式欺詐證明」的核心想法,大約是我在2014 年2 月或3 月想到的。當時我在普林斯頓大學的學術小組主辦了一次關於比特幣和加密貨幣技術的會議。正是在這期間,我有了Arbitrum 的想法。 2014 年的大部分時間裡,我在普林斯頓大學辦公室的白板上都掛著一張闡釋交互式欺詐證明的圖。
到了9 月份的時候,我的同事Arvind 開始教授一門關於區塊鏈技術的課程,給學生們安排的課程項目就是必須動手創造一些基於區塊鏈的作品。一群學生聚集在一起,Arvind 讓他們與我接觸,我向他們提了關於建立一個交互式欺詐證明原型的想法,於是這組學生們建造了一個非常早期的Arbitrum 版本,雖然沒有完全成功,但探索了很多想法。 Arbitrum 這個名字其實也是當時一個學生在會議上起的,那是Arbitrum 的零號版本,一個在某些方面與現在的Arbitrum 完全不同的系統。
Arbitrum 的結課展示,圖源來自網絡
在那之後沒多久我就去白宮工作了,兩年後當我再次回歸校園時,Harry 和Steven 兩位博士生找到我說:「嘿,你還記得之前的Arbitrum 嗎?讓我們把它做成產品吧!」在那之後,我們成立了公司,在對技術進行了幾次迭代後,最終形成了現在的產品。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漫長的旅程。
BlockBeats:Harry 和Steven 看中了Arbitrum 這個想法中的哪一點?
Ed:我想他們也看到了我所看到的,那就是智能合約系統的擴容將是一個重要的問題,以太坊的有限規模將成為用戶越來越大的痛點,這是第一。
第二,在我們對Arbitrum 的理解中,有一些想法的匯聚可以被建立成更大和更有價值的東西。因此,幾乎從他們來到我辦公室的第一天起,我們三個人就有了非常一致的理解,不僅是這項技術的潛力,而且還有我們需要解決的問題,以便從一個想法到一個完整的系統,成為解決人們問題的橋樑。因此,我認為我們一起有了這樣的願景。正是因為有我們三個人分享了這一願景,並願意為之投入時間和精力,才真正改變了我的想法,從一個我希望有一天能變成一個項目的好主意,變成了我們現在正在一起付諸努力的項目。
我想說的另一點是,當我剛從遠離學術、壓力巨大的政府工作中回到學術界時,我想花一點時間停下來思考。因為白宮的經歷已經改變了我的世界觀,我有了以前沒有的觀點,所以我也想停下來想想我應該從事什麼工作。當Harry 和Stephen 走進我的辦公室時,答案的一個重要部分就是我們意識到我們對這個項目有非常相似的願景和目標。對我來說,這似乎正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因為Arbitrum 這個想法成為一個成功的學術項目完全沒有問題,但它也可以變成一個成功的商業項目,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Arbitrum 創始成員(從左至右):Ed Felten、Steven Goldfeder、Harry Kalodner,圖源來自網絡
BlockBeats:從開始打造Arbitrum 到成立Offchain Labs 後,三位創始人的角色都發生了什麼變化?
Ed:早期只有我們三個人,我們會通過討論想法來取得進展,彼此之間並沒有明確劃定不同的角色。我們每個人都只是在認真做開發,因為我們是一個小團隊,每個人都試圖找到方法來推動事情的發展。我們有一個單一的代碼庫,每個人都在上面下功夫。而且我們經常在一起開會,一起審查工作進展。每個人都在思考每一個問題或提出開放的建議,而且這種情況幾乎一直在持續。
2018 年,我們成立了公司,並且規模開始成長,才有了更多的細化分工,我們的角色也有了更多的區別。現在,我們每個人都擔任著一個獨特的角色,儘管我們仍然有很多事情是共同討論的,而且很多重要的決定是共同做出的,但現在更加專業化了。 Stephen 在擔任CEO 的角色,在很大程度上擔任著公司的公眾形象,他非常廣泛地關注我們所做的一切。 Harry 是CTO,所以他更專注於確保我們建立和提供我們需要的技術。而我在研究方面擔任首席科學家的角色,主要去思考Arbitrum 需要開發什麼,以使我們能夠繼續取得進展。所以我思考的問題更多是從現在起六個月或者一年後,我們會遇到什麼困難,該準備和開發什麼,以及什麼是我們需要解決的核心技術挑戰等。
BlockBeats:這也引出了我剛才一直就想問的問題,你們為什麼選擇以太坊作為你們的基礎層?
Ed:我認為這有幾個原因。有些是以太坊過去和現在都是開發者所在的地方,但最終是以太坊社區。以太坊的開放性和它所建立的社區對我們來說非常有價值,所以我們想去以太坊的社區,不僅是因為該社區的價值和連接它的價值是巨大的,而且以太坊已經成功建立了我們想圍繞Arbitrum 建立的那種社區。因此,在我們看來,建立在其上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Arbitrum 是一個第二層技術,它需要一個第一層。我們在早期就決定,我們想全部採用以太坊作為我們的第一層。由於我所描述的原因,我認為這已被證明是一個非常明智的決定。我們仍然非常高興能成為以太坊的獨家。
以太坊基金會、OP 以及zkEVM
如文章開頭所說的,選擇Optimistic 技術路徑的Arbitrum 其實處於一個相對尷尬的局面,一面要應對OP 團隊的競爭壓力,一面要對抗ZK 敘事的路徑質疑。但團隊對Optimistic 的選擇似乎格外的堅定,在Offchain 成立之初是如此,在ZK 賽道集體發力的2023 年還是如此。 Ed 對於Optimistic Rollup 的信心源自哪裡?又如何看待即將爆發的ZK 賽道?
BlockBeats:Offchain Labs 正式成立是2018 年,這時以太坊的「擴容太子」Optimism 團隊已經出現了,並且似乎與以太坊基金會有著更親密的關係。這個時期的Arbitrum 是如何看待自己與Optimism 團隊之間的競爭的?
Ed:我認為在早期,以太坊領域的很多人都默認Optimism 會贏得Layer2 空間的競爭,即使不默認,至少也會認為他們是該領域的一匹黑馬。但我們覺得我們有技術和團隊,能夠有效地解決擴容問題,所以我從一開始就相信我們在Arbitrum 所做的事情,相信它會帶來很大的價值。從現在來看,我認為這一點已經被證明了。
我個人認為,以太坊如果只有一個單一的Layer2 是不健康的,擁有多樣化的Layer2 對以太坊來說是有價值的。在我看來,以太坊基金會也是這樣看的,並且基金會也正在努力地推動以太坊生態往這個方向發展。這是我非常喜歡和欣賞以太坊的一點,基金會和社區通過開放和合作的過程決定以太坊的方向,這讓我想起了互聯網的早期發展也有這種健康的、開放的、協作的、基於技術的過程來做一些事情,比如互聯網工程任務組。我認為他們在開放、傾聽和吸納許多觀點方面做得很好,無論是來自不同技術方法的人,來自不同國家的人,來自不同公司的人,具有不同類型的興趣和觀點的人。總之,我非常重視這一點,我真的很感激,也很感謝以太坊社區和領導層為推動這一進程所做的努力。
BlockBeats:在Arbitrum 的發展過程中,以太坊基金會都給予了Arbitrum 哪些支持?
Ed:我認為基金會和Vitalik 一直對交流持開放態度,當我們主張一些事情時,他們能給我們一個公平的「聽證會」。在財政支持方面,基金會一直試圖保持中立,不會給不同的Layer2 團隊提供財政支持。但就作為一個誠實的中間人,與我們協商,與我們交談,與我們合作,試圖推動事情發展而言,我認為他們做得很好。
Arbitrum 與以太坊基金會以及他們的領導層有良好的關係,這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展的。總體而言,我認為以太坊基金會在建立一個強大Layer2 生態系統方面的工作做得很好。我們當然非常重視以太坊基金會和他們所做的事情,我們把自己看作是以太坊社區的一部分,當以太坊成功的時候,我們也會成功。
Offchain Labs 和更廣泛的Arbitrum 社區一直在努力成為以太坊社區的「好公民」。我們把幫助以太坊建立共識的領先客戶端Prism 團隊帶入公司,一方面是為了對以太坊生態做出貢獻和幫助,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我們相信了解以太坊層面所發生的事情,以及在這裡發生的討論與溝通是很有價值的。
BlockBeats:您現在還會認為Optimistic Rollup 是Layer2 領域更理想的技術路徑嗎?
Ed:當然,我認為Optimistic Rollup 仍然是最佳選擇,如果Arbitrum 團隊從現在開始重新做Layer2,我仍然會選擇這條技術路徑。 Optimistic Rollup 相對於其他替代方案其實具有不少優勢,比如ZK Rollup,最大的優勢就是簡單性和較低的成本。 Optimistic Rollup 在主網的上線時間上就比ZK Rollup 早了很多,這絕非偶然,因為Optimistic Rollup 更簡單、更靈活,我們能夠在其他更多具有實際重要性的領域進行創新,為用戶帶來很多價值。
一個特別好的例子就是數據壓縮。 Rollup 最大的成本是在以太坊主網發布調用數據,因此盡可能有效地壓縮數據對於降低成本非常重要。在Optimistic Rollup 證明系統中,我們可以選擇我們想要的幾乎任何壓縮方法,這意味著我們可以以更低的成本實現更好的壓縮。如果我們今天將Arbitrum 中的Optimistic Rollup證明系統切換到零知識欺詐證明系統,除了費用會稍微變高一點之外,用戶不會注意到任何不同。
BlockBeats:您在一次採訪中曾說,零知識欺詐證明是「未來的解決方案」,且永遠都會是。您現在還保持這個觀點嗎?
Ed:我認為我說的沒錯,但在這個問題上我想謹慎一些,我當時所指的是將使用零知識欺詐證明的EVM 解決方案作為唯一的欺詐證明機制的想法。零知識證明作為整個協議的組成部分確實是非常有價值的,比如以太坊正在推進的EIP-4844 這種新型的數據可用性系統。這個數據可用性系統依賴於KZG 承諾,其中就包括一種零知識證明類型的證明系統。所以我認為零知識證明作為一種工具,局部性地在協議中使用它是有意義的,但是如果想從頭到尾使用零知識證明整個Rollup 協議的想法,在實踐中並沒有太大優勢,而且確實提高了成本。
BlockBeats:但今年許多ZK Rollup 項目的主網都紛紛上線了,zkEVM 賽道的熱度和競爭烈度也很高。現在與零知識證明技術路徑相比,Optimistic Rollup證明是否還有優勢?
Ed:首先,我認為這個領域的競爭是健康的,這對用戶來說是好事。我們歡迎競爭,也認為我們有最好的解決方案,我們相信用戶會繼續選擇Arbitrum,但我們必須每天都去證明這一點,通過不斷地提供更好的服務,我相信我們可以做到。
其實zkEVM 開始真正面向用戶對Arbitrum 來說有一個巨大的優勢,那就是用戶現在可以在我們和ZK 系提供的服務之間進行一個真實和公平的比較,而不再是用Arbitrum 的實際表現與ZK 系統的預期表現來進行比較。我認為,Optimistic Rollup 在諸如數據壓縮之類的領域中優勢非常明顯,用戶不僅可以看到Arbitrum 的費用比ZK 系更低,而且這些費用足以支付運營網絡的成本。顯然,從長遠來看,這意味著用戶可以獲得更好的經濟效益。
BlockBeats:不過在領取ARB 空投的那段時間,Arbitrum 網絡似乎也出現了擁堵,引起了許多人對網絡性能的質疑。
Ed:是的,就像以太坊一樣,Arbitrum 也有一定的容量,如果需求超過了這個容量,那麼Gas 費用就會上漲。但在ARB 領取日發生的擁堵,事實上並不是Arbitrum 網絡本身擁堵,而是空投網站在擁堵,這只是一個老式的網站擁堵問題。領取ARB 空投的那天,網站服務器的訪問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結果就是Web 端基礎設施變得擁堵,但Arbitrum 網絡本身表現是良好的。
其實不僅僅是ARB 空投領取網站,還有其他網站服務器也是如此,比如區塊瀏覽器也出現了網站擁堵。領取Token 那天,是包括非Arbitrum 相關的許多網站服務器所經歷過的最嚴重擁堵情況,你可以問運行區塊瀏覽器或者其他網站服務器的人,服務器最忙碌的時候是哪一天,他們會告訴你是Arbitrum 空投領取日。必須承認,出現這種情況是不幸的。我們已經針對預期訪問量水平測試了基礎設施,但實際上,那天的訪問量甚至比我們預測的還要高得多。
「DAO 資金門」和Stylus 的新敘事
今年4 月,Arbitrum 基金會被指在社區治理提案AIP-1 通過前就已經將近10 億美元的ARB Token 提前轉移至基金會錢包地址,引發了社區的劇烈反應,「DAO 就是一個笑話」「Web3 根本不去中心化」等言論迅速在社交媒體上傳開。但「DAO 資金門」似乎沒有對Arbitrum 的前進造成太大影響,前兩月,團隊繼Nitro 後又推出了新的產品Stylus,並為其賦予了新的敘事。
BlockBeats:關於Arbitrum 團隊似乎在DAO 治理投票通過之前就轉移了Token 的問題,也有很多討論。 Ed 能否詳細解釋一下事件的原委?
Ed:這件事當中其實有一些誤解,在Token 發佈時與社區的溝通不佳,這是Arbitrum 團隊的問題。但我想澄清的是,這些Token 並沒有被轉移,沒有任何交易將這些Token 轉移到任何地方。人們所抱怨的7.5 億枚ARB Token(約10 億美元),是一開始就要在Genesis 活動中分配給Arbitrum 基金會的。我們為空投設置了多個賬戶,一個團隊賬戶、一個投資者賬戶、一個Arbitrum 基金會賬戶、一個個人空投賬戶,還有一個DAO 空投和DAO 財庫賬戶。而在Genesis 活動中分配給Arbitrum 基金會的7.5 億美元Token,從一開始就在基金會的賬戶裡。
誤解產生的原因是,在Arbitrum 官網的Genesis 公告中有一個Token 分配圖表,其中有一個叫做Arbitrum DAO 的部分,它包括了DAO 財庫的Token 額度和基金會的Token 額度。但這張圖表沒有將Arbitrum 基金會7.5 億枚Token 和Arbitrum DAO 財庫的3.6 億枚Token 區分開來,導致社區以為Arbitrum 基金會地址裡的Token 是被轉移過去的,但實際上這些Token 並沒有被轉移。公平地說,如果Token 真的是被轉移了,那麼DAO 社區對此不滿是合理的,但它們沒有。人們不高興,因此投票反對了最初的AIP-1。
BlockBeats:為什麼在初始分配已經給予基金會的前提下,還要進行治理投票來「通過」這個決定呢?
Ed:關於AIP-1 初始投票,必須承認這是團隊犯的另一個錯誤,就是不應該讓社區投票批准已經發生的事情,或者說讓社區去同意一件已經發生的事情是很好的。
即使在Web3,有些事情最初也需要以中心化的方式發生。比如,如果沒有Token 的初始分配或者一個作為法律實體的基金會,就不會有社區的空投。而為了使基金會成為法律實體,它需要有董事會、章程等等所有這些事情,就像任何法律組織需要有結構一樣。但團隊認為,讓DAO 社區批准這些必要且已經發生的事情是很好的,因為這些決定都是沒問題的。
但當然,社區後來對「7.5 億枚Token 事件」感到憤怒,並投票否決了提案。這時Arbitrum 基金會意識到,最好從頭再做一次,並且要做得更好。這就是為什麼會有AIP-1.1 和AIP-1.2的原因,這是團隊的第二次嘗試,做得也很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98% 都是讚成票。目前這些鏈上操作提案的代碼編寫已經完成,並通過了安全審計。
總之我的觀點是,團隊所採取的行動是合理和公平的,但由於溝通不良,使得DAO 社區期望與實際情況不同。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反應了非常好的一點,就是表明DAO 確實有著控制權。如果有人認為Arbitrum 基金會只是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而DAO 的意見無關緊要,我相信這件事已經向他們表明,DAO 是有實際控制權的。我希望,一旦AIP-1.1 和1.2 通過DAO 的鏈上投票,將清楚地表明基金會正按照DAO 的意願向前發展,同時也將清楚地表明基金會確實對DAO 負責。
BlockBeats:「DAO 資金門」在Arbitrum 社區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但在AIP-1.1 和1.2 後,事情都在逐漸向好的方向發展。我們也注意到,Arbitrum 沒有因這次事件而陷入停滯,團隊最近正在大力推進新產品Stylus 的開發,Ed 能否闡釋一下Stylus 的敘事?
Ed:Stylus 是我們目前正在開發階段的一個新功能,我們對此非常興奮。這是一種「EVM+」的方法,這意味著Arbitrum 將繼續與以太坊兼容,任何在以太坊上運行的東西都應該在Arbitrum 上運行。
Stylus 帶來的,是用任何編程語言編寫智能合約的能力。 Stylus 會將其編譯為WebAssembly,然後你可以將其作為智能合約在Arbitrum 鏈上運行。你可以像調用EVM 合約一樣調用它,實際上,與Stylus 合約互動的人甚至不需要知道它是一個Stylus 合約。儘管用不同的語言編寫,但該合約將與EVM 鏈無縫互動。
那麼這有什麼優勢呢?有兩個主要優勢。一個是讓開發人員用他們喜歡的任何編程語言編寫智能合約,這使得更多的程序員可以進入Layer2 編程或區塊鏈編程領域。那些想用Rust、C++或任何其他具有標準編譯器工具鏈的語言編寫的人現在可以編寫智能合約,並將它們作為真正的智能合約在Arbitrum 鏈上運行。這本身就令人興奮。
另一個令人興奮的地方是,由於Nitro 棧的核心是這個WebAssembly 執行引擎,Stylus 合約應該比EVM 合約運行得更高效。我們已經做了很多工作來加快EVM 合約的執行速度,但Stylus 合約將是另一個巨大的改進,這意味著你可以在使用更少的gas 的情況下完成相同的計算,或者在使用相同的gas 的情況下完成更多的計算。
BlockBeats:Stylus 會是一個獨立的新鏈嗎?
Ed:Stylus 並不是一個新的獨立鏈,它是一個供開發人員使用的東西,用戶可以與Stylus 鏈互動。這是一個單一的鏈。一切都可以無縫地協同工作,這就是「EVM+」。
我們正在努力讓Stylus 做好準備,當它在測試網上有一定經驗並進行了完整的安全審查時,Stylus 將提供給Arbitrum DAO,DAO 可以選擇在主網Arbitrum One 上部署它。這是DAO 的決定,我相信DAO 一定會支持的。當然,任何其他使用Arbitrum Orbit 啟動L3 鏈的人,這項技術也將向他們開放。
BlockBeats:在您看來,「EVM+」或者說「增強型EVM」是否能成為未來以太坊擴容的新主流敘事?
Ed: 我希望如此,我認為這是正確的方法。 EVM 帶來了很多好處。 EVM 模型為合約之間的互動提供了一種安全且一致的方式,因此EVM 作為不同類型合約相互溝通的國際語言的想法非常重要。我認為EVM 將成為這方面的標準,但我也認為在創造新的智能合約和創建Layer3 方面需要有很多創新空間。
我們希望開放所有這些創新,但是通過增加而不是減少EVM 的方式來實現。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稱之為「EVM+」的原因,因為我們認為它是在EVM 的基礎上增加功能,而不是削減EVM 帶來的好處。對我來說,這種方法作為繼續發展技術的方式非常有意義。我希望其他生態也採用類似的方法,但顯然這取決於他們是否走這條路。
BlockBeats:非常感謝您的時間,在結束前,Ed 還有什麼想要補充的嗎?
Ed:首先,非常感謝BlockBeats 的採訪,公開溝通團隊和社區間的事情非常重要。我還想強調,中國Arbitrum 社區對我們所做的事情非常的重要。我們知道我們在中國社區有很多朋友,有很多用戶和開發者,這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我們非常感激你們所做的一切,我們希望在未來與中國社區建立更深、更有意義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