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talik:推土機vs 否決制以及它們定義的政治座標

作者:Vitalik Buterin;編譯:Jeanne Jiang,The SeeDAO

通常,人們總是試圖用這樣兩個主要維度來簡單概括政治立場:「威權主義vs 自由主義」和「左翼vs 右翼」。你很可能看過下面這樣的政治座標圖:

這種座標圖已經有了很多變式,甚至在Reddit 上有一個專版全都是這些圖的meme。就連我自己都曾經做過一個「元政治座標」,那張圖上的每一個點又包括一個更小的座標系,用來描述處於該位置的人的立場和觀點。

當然,像「威權主義vs 自由主義」和「左翼vs 右翼」這種方式是極其粗糙的過度概括。但是,我們人類的大腦非常貧弱,沒有能力準確地模擬出我們腦中的人性。所以,要理解這個世界,我們有時就是需要這些極度粗糙、過度概括的東西。但是,此類之中是否有值得深入探討的個案呢?

推土機vs 否決制的分歧

讓我們來考慮一下由這兩個相互對立的極端所定義出來的政治座標:

推土機:無需許可就能夠實施重大、但有潛在風險或破壞性的行動的單一行為人群體。

否決制:在實施任何具有潛在破壞性或爭議性的行動前,需要徵得多數行為人的同意;這些行為人應擁有否決權,並且要具備充分的多元性。

請注意,它與“威權主義vs 自由主義”或“左翼vs 右翼”不同。會出現採用否決制的威權主義,或是左翼推土機等各種組合。例子如下:

威權主義推土機與威權主義否決制的關鍵區別在於:做壞事和阻止好事發生,兩種行為中的哪一個更可能讓政府失敗。同樣,自由主義推土機與自由主義否決制的關鍵區別則在於:在上述兩種行為中,哪一種行為更可能讓私人行為者失敗。

有時,我會聽到一些抱怨。比如說,美國(或別的國家)之所以正在退步,是因為有太多人以自由為藉口阻止必要的改革。但問題真的在於自由嗎?以限制性住宅政策使GDP 無法上升36%為例,這不正是因為人們沒有足夠自由在自己的土地上建造嗎?另一方面,如果將說法換成「現如今否決制已經過了頭」,那麼這個觀點就清晰多了。個人過度阻撓政府和政府過度阻撓個人不是對立的兩方,而是一體兩面。

的確,最近有一堆政治文章將矛頭直指否決制,認為它是許多重大議題的根源。

  • https://astralcodexten.substack.com/p/ezra-klein-on-vetocracy

  • https://www.vox.com/2020/4/22/21228469/marc-andreessen-build-government-coronavirus

  • https://www.vox.com/2016/10/26/13352946/francis-fukuyama-ezra-klein

  • https://www.politico.com/news/magazine/2019/11/29/penn-station-robert-caro-073564

而另一面,一些平時不尊重人權的政客,卻在熱衷比特幣方面突然展現對自由的支持。每當此時,人們往往會感到困惑。他們究竟是自由主義者,還是威權主義者?在上述框架下,答案很簡單:他們是推土機,兼有其所處座標位置中的所有優點和缺點。

否決制有什麼好處?

儘管加密貨幣支持者試圖為世界帶來的改變往往是推土機式的,但其內部治理卻通常相當具有否決制的意味。比特幣治理是​​出了名地難以改變。一些核心「憲法規範」(例如,2100萬發幣上限)被視為不可侵犯,以至於違反該規則的鏈無論獲得多大支持,許多比特幣用戶都認為它們從定義上就不是比特幣。

有時,以太坊協議的研究採用推土機式的運作。但是,如果要將研究提案轉化成某個要實際應用到區塊鏈上的東西,那麼,針對其最終階段的治理,也即在以太坊EIP 流程中,卻包括相當份額的否決制──儘管與比特幣相比仍算較少。至於那些會牽扯到鏈上特定應用運作的硬分叉,也就是非常規變更,其治理甚至會包含更多的否決制流程。 The DAO 分叉之後,沒有任何一個試圖透過改變程式碼,或轉移帳戶餘額來刻意「修復」某些應用的提案獲得成功。

在這些情況下,採用否決制的理由是很清晰的:它給人們一種安全感,即他們建立或投資的平台不會在某一天突然改變規則,摧毀他們多年來投入時間金錢所創造的一切。加密貨幣支持者經常引用Citadel 幹預Gamestop 交易的事件,作為反對不透明、中心化(也是推土機式)操縱的例子。 Web2 開發者經常抱怨中心化平台突然改變API的做法,完全不在乎會損害那些圍繞他們的平台所建立的新創公司。並且,當然,還有下面這一位….

Vitalik Buterin, 推土機受害者

Vitalik Buterin #更多有趣的簡介:1994年,我出生在俄羅斯,2000年搬到加拿大上學。 2007-2010年期間,我愉快地玩著《魔獸世界》,但有一天暴雪削弱了我心愛術士的吸命大法的傷害。我嚎啕大哭著睡著了。就在那一天,我意識到中心化的服務會帶來什麼恐怖事件。很快,我就決定刪號退出了。

好吧,要是說魔獸削弱吸命大法這件事直接啟發我建立了以太坊的確有些誇張,但是那個毀了我心愛術士的臭名昭著的補丁,以及我當時的反應都是確有其事!

同樣地,政治領域採用否決制的理由也很清晰:20世紀初,出現了一些推土機式的強人,有的不怎麼出名,有的惡名昭彰,但都時常作出一些破壞性的極端行為。否決制就是對這類極端行為的回應。

因此結論是什麼呢?

這一點的主要目的是概括出一根座標軸,而不是去支持某個特定的立場。如果說「推土機vs 否決制」與「自由主義vs 威權主義」這兩根座標軸有什麼相似之處的話,那就是它們的內部都不可避免地存在細微差別和矛盾:就像在一個自由社會中,有人自願加入內部專制的企業(是的,甚至很多經濟上毫不困難的人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許多社會運動內部採用否決制,但與外部世界的關係上卻是推土機式的作風。

但是,對於推土機和否決制,人們大約可以相信以下這些判斷:

物理世界有太多的否決制,但數位世界有太多的推土機,而且不存在能夠真正有效隔絕推土機的數位空間(因此:為什麼我們需要區塊鏈?)

現狀的改變,需要經歷推土機式的過程,這樣才能創造出持久的變革;但保護這項變革則需要藉助否決制。這個過程在某種最佳比例下才會發生;太過,就會陷入混亂;不足,則會困於停滯。

一些關鍵機構應透過強大的否決制加以保護,這些機構的存在既讓推土機能夠實現積極的變革,同時也為人們提供可以依賴而不會被推土機摧毀的東西。

特別是,區塊鏈的底層應該採用否決制,但應用層的治理應該為推土機留下更多空間。更好的經濟機制(二次方投票? 哈伯格稅?)可以讓我們獲得否決制和推土機的許多好處,而不需要付出很高的成本。

當我們思考非政府形式的人類組織時(無論是營利性公司、非營利組織、區塊鏈或其他),「否決vs 推土機」是一個特別有用的座標軸。這類系統相對容易退出(與政府相比),這讓有關它們「自由主義vs 威權主義」性質的討論限於困頓。到目前為止,人們仍未真正找到多少方法來區分區塊鏈、甚至中心化技術平台在「左翼vs 右翼」座標上的位置(儘管我希望看到更多左傾加密項目的嘗試!)。另一方面,「否決制vs 推土機」座標一直能夠很好地反映非政府結構,從而讓關於這些日益變得重要的新型非政府結構的討論可以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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