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 Frank，PANews
撰文| Zen，PANews
啟明創投旗下總計管理18檔基金，已募資管理資產總額達95億美元，其主要投資於科技及消費、醫療健康兩大領域的早期及成長期的優秀項目。其已投資超過530家高速成長的創新企業，其中有超過200家上市及合併等退出，有70多家成為業界公認的獨角獸和超級獨角獸企業。
事實上，啟明創投近年來也一直在Web3產業佈局，所投項目包括以太坊擴容專案Scroll、Web3基礎設施供應商InfStones、去中心化錢包imToken、加密金融服務公司Matrixport等。在ETH Hong Kong活動期間，PANews邀請到負責啟明創投Web3領域投資的執行董事唐弈，就啟明創投的投資策略、關注領域以及行業分析進行了採訪。
PANews：請簡單介紹一下自己與啟明創投
唐弈：大家好，我是啟明創投的唐弈。啟明創投是全球領先的VC，我們在VC領域有了17年的經驗。在Crypto領域，我們從2019年開始投資，已經投了16-17個項目。我們投資策略會以支持華人創業家為主去做一個Crypto的全球市場。
我們投資的範圍非常廣泛，從基礎設施類到應用層，再到一些中間件，包括錢包等等。我自己在進入啟明創投之前是在ConsenSys工作，這是以太坊生態中一家非常大的公司。
PANews：作為一家已在傳統和Web2廣泛佈局並取得不俗成就的投資機構，啟明創投如何看待加密和Web3行業？
唐弈：我們正式開始投資這個領域是在2019年，當時市場比較低落，是Crypto產業比較低潮的一個時期，但我們比較相信Crypto/Web3產業的長期潛力。我們覺得從技術和人才層面來看，這個市場是非常有趣的，有非常多聰明的工程師、開發者在不同的領域做自己的產品和研究。
我們覺得Crypto的最初願景是建立價值網絡，用戶可以在這個網絡上擁有自己數位化的資產、價值、身份，並且可以非常快地去交換這些價值，所以從願景和目標角度我們也覺得非常有意思；從現狀角度看，它有些點很像網路早期，它在全球已經形成了一些事實標準，比如說一些數位資產的格式與互動規則，不管在全球什麼地方，大家都認同這套同樣的標準與規則。從這些角度來看，我們都覺得能看到一些早期的訊號說明這個方向非常有潛力，也因為這麼一個原因，我們會長期看好它。所以從2019年到現在，不管是在市場比較高漲的時期，還是在較為低落時期，我們都持續在看這個領域，並且去做一些投資。
PANews：啟明創投70% 的投資發生在A 輪或B 輪，在新創項目較多的Web3產業，你們是否仍保持這項習慣和風格？
唐弈：我們覺得Crypto計畫在籌措資金以及相關的一些事情上，確實呈現出一些不同的地方。那麼另外由於產業還是處在比較早期，所以很多專案的融資也在更早的階段，它的投資金額通常更小一些，可能對我們的基金規模來說是比較小的投資。我們內部針對這個情況做了一些調整，所以也有做一些比較早期的種子輪、預種子輪的投資。另外還有一些項目，其實已經跑到了成長階段或估值相對較高的階段，需要投入比較大的資金去做它的生態，去做後續的發展，這樣的項目我們也可以投。因為我們的基金規模比較大，有條件做更廣的階段的投資，所以不管是早期還是中後期的項目我們都可以去投，針對這個行業的投資金額和方式，我們會做得相對靈活。
PANews：除了Scroll外，啟明創投還有投資哪些Web3項目？您覺得有哪些可以重點關注的方向？
唐弈：我們在Web3的投資覆蓋率還比較廣。從用戶視角出發，我們覺得Crypto用戶分更偏個人（individual）的用戶，和更偏機構的用戶，後者的體量會比較大。在這兩邊，我們對用戶入口或基礎設施類的項目都會比較關注，例如自託管錢包（self-custodial wallet）項目imToken是我們之前比較早期的一個投資（編者註：2021年完成3000萬美元B輪融資，啟明創投領投）。然後從更偏機構或更偏金額稍大的用戶角度，我們也投了一些偏向傳統CeFi，或以CeFi+DeFi的方式走合規路線去把更多資金吸引進來的項目，比如我們投過的亞洲的加密金融公司Matrixport（編按：2021年完成1億美元C輪融資，啟明創投參投）。
另外在底層基礎建設方面，我們也做過很多投資。比較典型的案例是在2019年到2020年的時候，我們覺得以太坊從PoW轉向PoS是一個非常明確的改變。在它轉變為PoS之前，我們投了兩家權益質押服務提供者（Staking Service Provider），我們認為這些項目在PoW時代是不存在的，但是在切換之後會很有機會和市場空間。
整體上我們投了十六、七家公司，底層基礎設施類更多一點（涉及零知識證明、中間件、安全等），在應用層也有一些早期的嘗試，比如說DeFi、NFT、Gaming都做過一些早期的投資。
PANews：在漫長的熊市中，一級市場越來越安靜，您覺得這局面還會持續多久？
唐弈：這個市場的節奏其實是比較難判斷的。我遇到的行業內大部分人，對明年年底前市場轉好比較樂觀。但我個人認為這個時機是非常難預測的，對明年底前市場變好我會相對樂觀，但也做好了市場難以預測的準備。對於我們投資的公司來說，關鍵是讓他們要保持足夠長期的資金儲備，最好有可持續的收入和價值捕獲，這樣即使明年沒有任何好轉，他們在後年仍然還有機會，而不會在市場寒冬中被迫離場。
PANews：啟明創投投資策略是什麼，哪些是重要的影響因素，牛熊週期會維持一樣的投資節奏嗎？
唐弈：從方向性我倒覺得不會變化，我們希望不管市場怎麼樣，都以一個比較穩定的節奏去投資。但確實會發現在牛市的時候，因為競爭非常激烈，又有非常多的項目出來，所以造成的結果就是在牛市大家節奏都會偏快一點。而熊市的時候，因為市場比較冷，大家會更理性，我們跟專案的主要團隊也可以聊得更加透徹，花更長的時間去做DD（編者註：投資盡調，Due Diligence）。呈現出來的情況就是在熊市投的節奏會慢一些，但我個人反而覺得熊市的這種投融資的狀態，其實是對整個生態，包括對計畫也都是更健康的。
PANews：參考啟明創投投資組合中的Web2獨角獸企業，您覺得Web3真正走向大規模採用需要哪些要素？
唐弈：從數位角度，例如去比較一些同等級Web3和Web2產品的使用者規模，那Web2比Web3可能至少高了兩個數量級，這個差距還是很大的。從使用者體驗來看，這之間的差距也比大家想像的還要大。
具體原因在於，一是絕大多數用戶，加密貨幣支付體驗的接受度和舒適度與Web2差距較大；第二就是底層基礎設施，還有太多不完善的地方。包括一些非常細節的點，比如說從加密數據層面，假設你是DeFi（去中心化金融）的用戶，你在協議裡面鎖定的錢，包括以太坊staking中鎖定的錢，真實的每天收益是多少？很多細節的數據方面都不是那麼完善。更不要說大家都在討論的EOA（Externally-Owned Account）錢包、AA（Account Abstraction）錢包還需要做的工作，所以整體上從基礎設施的角度，離大家想像的大規模採用還有相當的距離，這絕對不是短期內，例如兩三年內能很快解決的，我個人認為需要有更多的耐心。
PANews：很多Web2創業家入局web3創業，這類連續創業家會是你們所傾向的嗎？
唐弈：是的。根據我個人的觀察，有不少我認識的或我們的投資組合的Web3創業者，之前在Web2有不錯的創業經驗。這樣的創業者來做Web3是很好的一個選擇。因為他們之前經歷過很多專業的訓練，技術能力和執行能力強，以及對產品的意識，例如對產品-市場匹配（Product-market fit)都有不錯的認知。所以只要他們在Web3這邊花時間去學習，去了解使用者需要什麼，產業需要什麼，他們的成長速度很快，這樣類型的創業家我個人覺得是蠻好的。
PANews：不少Web3創業家在AI火了之後切換到AI賽道，你如何看待這樣的現象？
我們是個綜合性的VC，有團隊成員去投AI方向並且也做了不少投資，這個話題我跟他們以及很多行業的朋友都有過挺多交流。我的感受是這個現象蠻容易理解，一是Crypto產業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一些新的用例和場景並沒有出來。這確實是一個困境，尤其是對於應用層的創業者，會有很多迷茫的感受；那麼第二點就是像我剛才說的，實際大規模採用的發展，可能沒有大家在牛市的時候想的那麼快，所以心理上有很大的落差。
另一方面，AI的底層確實有一些新的大的變化，大模型的效果在經過很長一段時間“不為人知”地發展之後，終於等到了轉折點。確實能看到很多令人興奮的事情發生。但話說回來，Crypto也經歷過相同的週期。當底層技術新的變化出來的時候，大家可能會過於樂觀，高估了它們短期在應用層能達到的效果。所以我倒覺得創業者不管去做AI還是Crypto，在應用層都會遇到很多挑戰，都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去探索出來。我覺得創業者應該多按自己的興趣和能力去探索，並且意識到兩邊都有許多的不確定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