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由無界AI工俱生成
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正迎來奇點，尤其是今年以來ChatGPT 和AIGC 的迅猛勢頭讓無數人猝不及防，真真切切地對各行各業現有的工作崗位產生衝擊。近日，藍色光標全面停止創意設計、方案撰寫、文案撰寫、短期僱員四類相關外包支出引發關注。在遊戲領域，已有公司在使用AI 作圖後，將原畫師團隊裁員三分之二。這無疑讓打工人倍感焦慮，在AIGC 浪潮下重新審視現有的工作。
另一方面，在3 年疫情結束之後，國內的就業問題受到社會廣泛關注。 4 月18 日，國家統計局公佈的數據顯示，3 月份，16-24 歲勞動力調查失業率升至19.6%，較2 月提升1.5 個百分點，創2022 年8 月以來新高。
這就引出我們本篇文章討論的話題，一方面是AIGC 新技術的出現在某些領域提高了生產力，在給企業降本增效的同時造成一部分打工人群體的恐慌和焦慮。另一方面，在國際形勢複雜，國內民營企業信心不足、大公司裁員的背景下，AIGC 的出現是否會進一步加劇就業問題。
滿屏的焦慮，打工人飯碗不保了
自ChatGPT 和AIGC 走紅之後，年初至今來幾乎所有的社交平台以及媒體平台都在傳播一種論調：你的工作很快將被AIGC 取代。
今年3 月2 日，心動網絡創始人黃一孟表示，最近和兩個遊戲團隊聊天，團隊一把原畫外包公司給砍了，團隊二把翻譯外包公司給砍了。 AI 已經實際開始影響到很多人的工作崗位了。
4 月12 日，一張網傳郵件截圖顯示，公關及廣告服務商藍色光標華東區總部運營採購部下發郵件要求全面停用文案外包。
4 月13 日，據21 世紀財經報導，AI 技術的發展正在加劇真人主播的競爭，某電商平台使用虛擬直播成本不足真人直播的十分之一，每月降本高達95%，平均GMV（交易額）的轉化提升了30% 以上。
AIGC 導致的就業焦慮甚至蔓延到小學生。近日，四川一名小學生因AI 會畫畫、編程、寫論文、創作音樂簡直無所不能，而對未來產生就業焦慮引發關注。
高盛的一份報告稱，人工智能可以取代3 億個全職工作崗位，完成美國和歐洲四分之一的工作任務。 OpenAI 研究人員發布論文顯示，約80% 美國人工作將被AI 影響。
綜合各方面報導，目前AIGC 能夠取代的崗位包括原畫師（人物、場景、動作等的設計師）、插畫師、UI 設計師、美宣設計師、文案、主播、真人模特等。也許用不了多久，攝影師也不存在了。
（圖左：凌晨5 點趕到杭州曲院風荷櫻花樹下佔位的攝影師；圖右：索尼世界攝影獎獲獎的AI 攝影作品）
面對氣勢洶洶的AIGC，企業方、打工人以及創作者等的態度是怎樣的？近日，巴比特對相關人員做了採訪。
上圖是由光劍AI 視覺實驗室為淘寶設計的AI 作品，基本達到取代平面模特的效果。
該實驗室負責人李達告訴巴比特，團隊在21 年就研究自然語言處理，目前在給汽車、手機以及奢侈品品牌提供視覺方案。不過，鑑於AIGC 商用的輿論還不夠成熟，這些廠商並不願意主動對外公佈。
AIGC 帶來的便利是顯而易見的，商業廣告不用去實地拍攝，成本就節省下來了。
“比方說汽車客戶，不需要把車開到取景地，我們基本上可以做出可以達到印刷程度的概念圖。在過去，我們給客戶提案的時候會給一些草稿，現在用AIGC 基本上可以生成跟完稿差不多的圖片。那麼它就省了很多錢，如果你想更科幻一些，我們可以讓它在月球上拍廣告。”
ChatGPT 是通用大語言模型，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尤其是在圖像這一塊，因為圖像比文字的量要大很多。光劍AI 視覺實驗室做的是可定制的垂類大模型，做法是用小模型來干涉大模型，在汽車、手機、人像等各個不同的領域單獨出模型，然後在這些模型裡面再細分不同的標籤。而且，生成的圖片可以二次修改。
儘管AIGC 生成的圖片已經做到商用程度，但李達認為，當前AIGC 取代模特還不成熟。這是因為AI 訓練衣服的模型本身需要時間，同時還要做一些調試，因為它不是100% 完美的，還會有一些次品還需要把它撿出來。這個時間快的話也得是4 個小時，也就是要付出4 個小時的人力成本。而外模拍衣服很快，可以在一分鐘換幾十個不同的角度，最後挑出8 張圖，收你300 塊錢。對比看來，AIGC 的費用不見得比模特實拍更便宜。所以，模特職業依然還有存在的價值，沒必要因為AIGC 的出現而過度恐慌。
在某Web3 媒體從事編譯的Austin 在接受巴比特採訪時被問及ChatGPT 的出現是否會取代自己的工作時表示，對於比較粗糙的web3 的文章確實用ChatGPT 代替人工，但是一些學術期刊、最新的專業領域的研究論文、新書之類的，應該沒人敢用AI。
“我感覺AI 還在胡說八道的階段，未來可能能取代翻譯，但目前看來不太行。”
Austin 所在的幾個兼職翻譯群目前還很活躍，每天發布很多工作信息，有些還標註了拒絕機翻。
巴比特聯繫到在群內發佈各類涉外語言翻譯任務的語言橋，該公司總監霍展羽表示，ChatGPT 確實翻譯效果較好，這對翻譯崗位是有影響的。但是，隨著成本的下跌，更多的翻譯機會會呈現出來，譯員們能否利用工具給客戶提供更優質、廉價、和快速的服務，這是我們需要探索和突破的。短期看，51 語言等翻譯業務還沒有明顯變化。另外，在相對較小的語種上，受限於數據量級，主要還要依靠人工翻譯。
至於網上報導的很多遊戲公司採用AIGC 後將原畫師大面積裁員的消息，某遊戲原畫師表示，他也在用Midjourney，但最後還是得自己畫。因為訓練Midjourney 模型數據（圖畫）其實就是模仿和修改了別人的，版權問題沒法解決。他們根本不敢把Midjourney 畫出來的用在遊戲裡面，萬一被告了，賠的不少。
在服裝設計行業，據媒體報導某公司的一個服裝設計的客戶，本來有三十多個開發團隊，前段時間裁到剩下十個人，並要求留下的人在一兩個星期內學會AI 繪畫，否則還要繼續裁人。
對此，數字藝術家虎博表示，AIGC 可以打開設計師的眼界和明確自己要什麼和不要什麼，再通過手工到呈現。比如家裝行業，AIGC 可以迅速紮住客戶眼球，把設計費變成福利，迅速看30 款樣式，價格ok 就抓住了客戶。 AIGC 並不能搞裁剪和打版，AIGC 可以作為營銷和穩住客戶的手段，單子簽下來以後還是需要繪圖員。
AIGC 的迅速流行，也開始讓一些人對大學所學的專業產生疑問。比如AIGC 繪畫這麼強，美術專業以後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
無界AI 首席科學家劉秋杉認為，這段時間以來我們一直在全國不同的高校進行AIGC 講座。從和大學師生的交易所發現，大學師生對AIGC 的態度更多的是一種擁抱，或者是有著一種熱情，他們都願意積極去學習和使用這些工具，並且尤其是對下載ChatGPT 這種產品的熱情度，甚至超過了過去AI 繪畫行業的一些專業的創作者。
“拿我們去的過的溫州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來講，不論從院長還是從老師還是從學生，有了AIGC 之後，他們會積極的把AIGC，包括AI 繪畫工具融入到自己的一些價格里，去讓學生掌握更好的一些設計理念和先進的設計工具和生產。”
有的學生也會表露出一些對未來的擔憂，因為AI 能不停的去複制畫風，擔心本科4 年所學的一些技能和理念會被AIGC 在一朝一夕間衝擊掉。不過，擔憂代表著一種壓力，有壓力才能去學習新東西。
總的看來，AIGC 全面取代現有工作崗位有誇大成分。而且AIGC 作品的版權問題沒有明確法律規定，在商用中存在潛在的風險。
裁員背後是公司降本增效
2022 年2 月以來，國內的互聯網大廠頻頻傳出“史上最猛”裁員潮的風聲，“阿里裁員”“騰訊裁員”等均登上熱搜。
（2022 年3 月14 日，微博熱搜）
而京東的裁員信被HR 稱之為“畢業須知”，並恭喜被裁員工從京東順利畢業。
自2018 年以來，中國的互聯網公司經歷一系列陣痛。儘管阿里巴巴營收持續增長，但利潤呈現下滑趨勢。 2022 年淨利潤470 億元，創近5 年最差。淨利潤同比減少超過67%，創上市以來最大降幅。
相比阿里的“增收不增利”，騰訊2022 年的營收陷入負增長，淨利潤同比下滑17%。
巨頭失速，降本增效成為互聯網公司發展的主基調。
騰訊開始砍掉邊緣業務、收縮戰線，將更多資源聚焦到核心業務。據媒體統計，在過去的2022 年，騰訊累計關停了至少45 項業務。同時縮減人員規模，據騰訊發布的2022 年報顯示，截至2022 年底，騰訊共有108436 名員工，較2021 年同期減少4335 人，減員幅度為3.8%。
為削減開支，騰訊不再提供隨餐免費水果，甚至開始對餐廳的打包盒收費。 2022 年8 月，騰訊宣布對部分外包員工取消餐廳福利，後續使用食堂需要收費。同時騰訊餐廳的打包盒開始收費，也不再提供隨餐免費水果。
因此，在當前市場紅利見頂、競爭加劇，整體經濟形勢難言樂觀的背景下，任何有利於企業降本增效的工具，都會被放大。
遊戲行業在過去的2022 年毫無疑問是寒冬的一年。在國內版號暫停以及國內游戲市場面臨較嚴監管壓力下，自2021 年7 月22 日至2022 年2 月，國內游戲相關企業註銷約2000 家，多家遊戲公司被曝大裁員、砍項目。
不久前，據脈脈用戶爆料，網易的遊戲項目組在激進的推進AI，無論是原畫還是文案，都必須掌握，掌握不了就走人。
對此，一位用戶的評測直指核心：核心還是企業降本增效。
Optimism看待AIGC 對就業影響
人類此前進行過三次工業革命：蒸汽機、發電機、計算機，這些技術的出現極大提升了人類社會的生產力。
1930 年代，美國發生大蕭條，經濟學家凱恩斯提出“技術性失業”，討論技術的進步對就業的影響。隨後，經濟學界出現了“古典”和新古典主義的補償理論，但均無法完美解釋技術進步與就業之間的複雜關係。
法國經濟學家菲利普・阿吉翁在其著作《創造性破壞的力量》中指出，除了19 世紀的英國工業革命和1930 年代的美國大蕭條，此後的人類社會並未因為技術革命帶來大規模失業。
那麼在當前國內就業形勢下，AIGC 是否會引發“技術性失業”？
作為跟隨AIGC 發展一年多的創業者，劉秋杉認為，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主動去掌握AI 繪畫、GPT 等先進生產力。甚至像設計師、美術從業者、動漫製作者等群體會比普通大眾更容易掌握此項生產力，因為他們有著最為本質的優勢——審美矯正能力，會更容易“馴服”這股“魔法”。
在AIGC 引發的裁員焦慮下，上述人員所在的雇主公司不僅不會大面積裁掉他們，反正會更加依賴和仰仗那些主動擁抱變化的設計師們、創作者們，並且給出新時代（AIGC 創作者經濟）下的全新薪酬體系。此外，對於不太專業的小白，也有機會藉助AIGC 從事自媒體、設計、流量領域等方面的副業。
虎博也持樂觀態度，他表示，AIGC 提升了靈活就業人員或者斜杠工作者的工作方式，比如在社交平台上接單用AIGC 作畫，還有KOL 搞付費群。
霍展羽認為，來針對AIGC 的應用，會產生更多崗位，更多的人會從普通勞動力裡釋放出來，從事更有創造性的事務。而且AIGC 在具體應用時，仍然需要人去把控，以生成預期的效果，那麼如何高效的利用AIGC 的工具也會成為新的行業機會。
無界AI 內容負責人趙杰誠也認為，AIGC 可以讓更多人從業。
“以遊戲行業為例，一幅畫2 w 多，相比其他行業溢價很高，如果創意人人都能變現的話，市場就會更大。”
然而國內目前的現狀是，互聯網公司對遊戲行業變現的期待太高，從海外引進任天堂、steam 等平台的大作，並沒有認真做好遊戲內容。
無論文字小說，漫畫，動畫，遊戲，承載的媒介，要么創作本身就需要時間和精力，要么就是創作本身就需要經費支持。
在環境不夠好，市場不夠大，平台又壟斷的時代，好的創意，是被埋沒的原石。
在過去，你有好的創意但沒有美術能力，做不了獨立遊戲。但是現在AIGC 可以幫你實現，以後遊戲美術市場是萬家燈火。出現的作品都是經過市場考驗的，是可以在國際上有競爭力的。
可以說，AIGC 帶來的創造力平權，讓每個人都有希望成為超級個體，一個人就能勝任一個團隊。
當然，前提是社會要從輿論、政策、監管、佈道、思想啟蒙等方面做好積極擁抱AIGC 變化的準備，如果從業者一味去抵制、懷疑、鄙視這種先進生產力，或許會面臨就業方面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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