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管圍剿,增長失速,幣安連摔兩個大跟頭

來源:金融時報

編譯:比推BitpushNews Mary Liu

2022 年接近尾聲時,幣安聯合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趙長鵬(CZ)似乎已經將整個世界“踩”在了腳下。

幣安最大競爭對手FTX 聯合創始人Sam Bankman-Fried (SBF)去年11月找到CZ,希望幣安首席執行官能夠救助自己的交易所。 CZ拒絕了,這幾乎決定了FTX 的命運。 11 月10 日,也就是加密帝國FTX申請破產的前一天,SBF在推特上向他的競爭對手發了一條消息:“幹得好,你贏了。”

FTX的倒閉使幣安成為幣圈無可爭議的“老大”,截至2022年底控制著快速發展的加密貨幣市場的一半以上。

如果幣安能夠安然度過FTX 崩潰後的監管衝擊,它將成為加密代幣交易的首選場所,而CZ可以將自己打造成加密貨幣的“可接受的面孔”,儘管許多人仍然將該市場視作狂野西部。

“許多人認為SBF是該行業的領導者,並在監管機構面前拯救該行業”,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前幕僚長Charley Cooper表示,“當FTX 崩潰時,每個人都將CZ視為行業未來潛在的救世主。”

然而,儘管在FTX 崩潰後,比特幣等主要加密貨幣價格趨於穩定,但幣安卻陷入困境。它的規模之大注定使其成為監管機構和立法者的靶子,他們希望確保更廣泛的金融市場永遠不會受到“大而不倒”的加密貨幣交易所的影響。

僅在美國,金融監管機構就指控幣安非法為美國客戶提供服務、不當控制客戶資產、無視合規和反洗錢標準。

幣安的規模不僅僅是監管機構擔心的問題。加密倡導者也認為,對於一個倡導去中心化金融的行業來說,理論上不應該有任何一個參與者或實體擁有太多影響力。

DeFi 項目和鏈上指數基金提供商Phuture 增長主管Charles Storry 表示:“幣安的困境凸顯了加密行業面臨的根本挑戰。主要中心化實體之間的緊張關係,這與該行業最初的雄心壯志,即建立在去中心化、透明和平等競爭環境原則基礎上的新金融形式相違背”。

幣安表示,它相信“良性競爭”有利於該行業,並致力於“整體”發展該行業。

但它的未來是否以及如何解決將有助於確定加密貨幣是否成為主流金融的一部分,或者仍然是那些希望將貨幣與國家機器分開的人所鍾愛的利基行業。

不惜一切代價實現增長

2017 年底,也就是CZ的加密貨幣交易所誕生後不久,趙向員工發出了一條內部短信:“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應該以增加我們的市場份額為目標“。

“利潤、收入、體驗等其他因素都是其次的。如果你現在有兩件事可以做,問問自己,哪一件對我們的市場份額更有幫助,然後先做這件事,”他補充道。

幣安表示,“與任何初創企業一樣,首要任務是盡快擴大業務”,但“如今,我們將幣安視為更大的金融生態系統中很小的一部分”。

趙是出生在中國的加拿大公民,他學習了計算機科學,並在東京證券交易所從業時展露頭角,然後在2013 年轉向加密貨幣。 “CZ”這個名字在數字資產領域迅速成為家喻戶曉的名字。

在他的領導下,幣安迅速成為全球最大的加密貨幣交易所。根據英國《金融時報》看到的公司內部文件,到2018 年1 月,即成立僅六個月,幣安就擁有26% 的市場份額,在成立一年內,其員工遍布至少27 個國家。

與許多年輕的科技公司一樣,它擁有積極進取的增長文化。 《金融時報》獲取的內部錄音顯示,趙在幣安上海辦公室舉行的內部會議上宣布:“我們希望用2% 的時間來做決定,98% 的時間來執行,到目前為止,我們的競爭優勢是因為我們做事、我們執行、我們把事情做好。一切都是為了把事情做好。”

英國《金融時報》看到的一份入職文件寫道:“如果你只是坐在那裡等待別人來告訴你需要做什麼,你可能會等很長時間。事實上,你也不會太久,因為很可能會有人讓你滾出隊伍。”

幣安沒有直接回應有關趙的聲明或入職文件的問題,而是引用了一篇有關公司原則和文化的博客文章。

趙建立了一批忠實的追隨者,為他辯護,反對“FUD”(恐懼、不確定性和懷疑)。其中的一個關鍵追隨群體是所謂的幣安天使(Binance Angels),該公司將其描述為支持幣安社區並推進加密事業的“志願者”。

一位知情人士表示,幣安天使實際上是公司運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們會為我們翻譯、組織當地活動、幫助我們了解法律、管理溝通並幫助訂購當地公司的商品”。

該公司告訴英國《金融時報》,其“天使”是熱情的大使,以各種方式支持幣安社區。

於尋求改變世界的初創企業類似,幣安的早年發展歷程也非常高調。 2018 年夏天,趙陪同當時的所有幣安員工前往泰國,慶祝公司成立第一年。

在英國《金融時報》看到的這次旅行的鏡頭中,趙站在海灘上,海灘上排列著遊艇,周圍還有大約100 名幣安員工,他們揭開了標誌著這一里程碑的標誌。

幣安表示,這樣的活動現在不太可能了:“當公司規模較小時,進行這樣的旅行更容易。”

它在加密領域的快速增長被保密協議所籠罩。 2018 年夏天,一則安全警告指示員工注意社交網絡言辭,關閉電子設備上的地理追踪功能,並避免向不受控制的受眾透漏個人信息。

警告中寫道:“為家人和朋友保留你的社交媒體空間。檢查你的Facebook、Twitter、LinkedIn 和Instagram 帳戶上是否有可疑人員”。

幣安表示,已向員工明確表示,個人社交媒體資料會“增加針對性網絡釣魚和其他社會工程攻擊的風險”。

幣安聯合創始人何一曾在內部短信中將公司描述為“007組織”。幣安發言人表示,“與任何事情一樣,背景就是一切”。

一位前幣安員工表示,該公司的入職流程包括“一張特定的PPT,告訴你,如果你在社交媒體上宣稱自己是幣安員工,你就會被解僱”。

該公司否認了這一說法。

該人士補充道:“政府機構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個你不能透露職位的地方——在金融機構,我幾乎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一份入職文件指示加入公司的人“在所有設備、計算機或手機上安裝VPN”。幣安向英國《金融時報》表示,它認為安全“至關重要”,VPN 為移動員工增加了一層安全保障。

監管“圍剿”

幣安的早期快速增長得益於圍繞加密新現象的監管不確定性。趙在上海會議期間將自己描述為“受自由驅動”,他向一群員工宣稱,他不喜歡“很多規則”,並利用了加密貨幣行業仍然存在的爭議點來實現這一目標。

他在同一次會議上說道:“什麼是加密貨幣?它是一種證券、一種商品還是其他東西?我無視不同國家對此的許多解釋,儘管其中一些可能被視為法律。”

當被問及這些評論時,幣安發言人表示,該公司承認自己在早期“犯了錯誤”,但在對人才、流程和技術進行大量投資後,“今天在合規方面,我們是一家非常不同的公司。”

這家年輕的加密初創公司成立僅幾個月後就遇到了監管麻煩,當時北京禁止首次代幣發行,並將代幣的發行和銷售描述為“未經批准的非法公共融資”。此舉終結了該交易所在中國合法運營的任何可能性。

幣安隨後擴展到日本,儘管沒有獲得日本監管機構的許可。內部溝通渠道指示員工在與該國的外部實體溝通時不要使用幣安電子郵件地址。

該公司表示,它已在日本“採取措施確保最高水平的合規性”,並於11 月在那裡收購了一家獲得許可的交易所。

就在幣安團隊在泰國海灘度假的三年後,泰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對該交易所提起刑事訴訟,指控該交易所涉嫌無證經營數字資產業務。幣安表示,一家名為Gulf Binance 的合資企業現已在泰國獲得許可並接受監管。

隨著幣安的發展,發生衝突的監管機構名單也在不斷增加。 2021 年8 月,英國金融行為監管局表示,在幣安據稱未能回應基本詢問後,它“沒有能力”對幣安進行適當監管。

一個月後,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將幣安列入投資者警報名單,警告消費者該交易所不受新加坡監管或獲得許可。荷蘭監管機構也對幣安進行了處罰,去年對該交易所處以超過300 萬歐元的罰款。

幣安的一位前員工表示:“我們感覺就像叛亂分子顛覆了金融體係並被趕出了國家”。該公司回應稱,在快速增長的同時,“我們最初犯了一些錯誤,現已糾正”。

幣安與金融監管機構的衝突使得該公司很難建立長期根據地,趙經常聲稱該公司沒有正式的總部。

但在2022 年5 月,法國監管機構允許該交易所的一家子公司充當註冊數字資產服務提供商。趙說,該國至少將作為其地區總部。

一位前員工表示:“當我去巴黎辦公室時,很明顯這是(幣安)最重要的辦公室,趙並沒有真正來辦公室,但他多次在巴黎。有點像在推銷他們的巴黎辦公室,這種感覺非常明顯”。

但今年6 月,法國警方對該交易所展開調查,指控其非法向消費者宣傳其服務,並且沒有進行充分的檢查以防止洗錢。幣安表示,它在法國合法運營,並正在與當地當局合作。

美國監管機構的打擊

幣安在FTX 倒下後的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 2023 年初,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反對幣安計劃以10 億美元收購破產的加密貸款公司Voyager 的資產,該交易隨後泡湯。

今年2 月,紐約金融服務部下令停止發行BUSD,這是一種幣安品牌的加密代幣,旨在跟踪美元價格,一度約佔幣安交易量的五分之二。

監管圍剿,增長失速,幣安連摔兩個大跟頭

今年3 月,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 起訴該加密貨幣交易所,指控其非法接觸美國客戶,並且該公司報告的交易量和盈利能力大部分來自“廣泛招攬和接觸”美國客戶。

在訴訟中,CFTC指控幣安的一名高管在2020 年表示,某些客戶,包括一些來自俄羅斯的客戶,“來這裡是為了犯罪”。據稱,一名員工回復同事:“我們看到了不好的一面,但我們卻閉上了眼睛。” 幣安此前形容該訴訟“出乎意料且令人失望”。

三個月後,監管美國股票和債券市場的SEC對幣安相關公司提出了13 項民事指控,其中包括幣安美國分公司Binance US 以及CZ本人。

SEC主席Gary Gensler指責幣安參與了“廣泛的欺騙、利益衝突、缺乏披露和故意規避法律的網絡”。

幣安的離岸交易平台當時表示,對SEC 的行動感到失望和沮喪,而其美國子公司則稱該訴訟“毫無根據”。

最新數據顯示,隨著官方對幣安的審查力度加大,其在加密貨幣現貨市場的份額在連續六個月下降後已降至40%。

幣安持續面臨的監管困境也反映在對其員工的要求上。一些人認為該組織的狂熱文化已被更殘酷的文化所取代。

該公司回應道:“我們知道幣安並不適合所有人。我們甚至寫了一篇關於不加入幣安原因的博客,文化契合度很重要。”

一位前員工說道:“儘管他們想展示幣安是一個社區,但這並不是一家真正能讓你感到受到尊重或重視的公司”,另一位離職員工表示:“我被告知我被解雇了,緊接著我就收到了人力資源部門的消息,說他們會派人來取走我的筆記本電腦和手機。”

幣安表示,它強烈不同意“員工感覺不受尊重或重視”的描述,但補充說,從離職員工那裡收回公司設備是為了限制風險。

今年夏天,該公司計劃進行一輪裁員,影響了當時大約8,000 名員工。該交易所表示,此次裁員“並不是規模適當的情況”,但一位知情人士回應稱,很明顯,市場的力量促使該公司不得不重新整合資源。

面對監管干預和失去市場份額,幣安的困境不只是趙一個人的問題。整個加密行業原本渴望一段穩定時期,但現在卻陷入了更多的動盪。對於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前高管Cooper來說,這並不奇怪。

他說:“認為最受審查的加密公司將成為行業救世主的想法是愚蠢的,如果你在這個行業是為了長期發展,並且你正在努力尋找穩定的長期參與者,你會發現幣安絕對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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